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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真灼躺在自己並不怎麼熟悉的客房床上,想著心事遲遲難以入睡。
——她和奚幼琳其實已經認識很久了。而仔細想想, 她對奚幼琳有那麼些意思,其實也已經有挺長一段時間了。
可像眼下這樣從頭到尾安安靜靜的同床共枕,好像確實還是非常少見的第一遭。
夜晚都市的光彩從百葉窗縫隙里瀉入, 在床邊拉開一條條微弱的影子。衛真灼悄悄翻了個身,看向旁邊的奚幼琳。
「呀。」昏暗之中奚幼琳恰好也睜著眼,被捉了個正著後小聲發出了一個音節,聲音半點也沒了平時的氣勢, 反而頗有些像只好拿捏的小動物。
衛真灼被她幼稚的語氣逗樂, 忍不住看著她笑了幾聲。
「還不睡?」兩人分著蓋了兩床被褥, 奚幼琳在自個兒被子底下窸窸窣窣了一會兒, 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探入衛真灼這邊, 抓住她的手問道:「不是說早點休息嗎?」
衛真灼被她這樣一觸碰忽然便有些侷促, 昏暗中眼神飄了飄, 答道:「想點事情,很快就睡了。」
「哦?」奚幼琳似乎有意要和她聊天, 便也翻了個身同她面對面:「在想什麼?」
衛真灼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在想她,更不會透露出什麼矯情心思,一時便只輕輕嘆了口氣,回答:「……沒什麼。一點心事罷了。」
「這樣啊。」奚幼琳卻不放過她, 輕輕晃了晃她手腕問道:「那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能有什麼想說的,無非反反覆覆還是那幾句。衛真灼相信奚幼琳心裡一定有數。
她想到這裡忽然半是羞半是惱,登時便甩開奚幼琳的手翻了個身, 背對著她答道:「我能有什麼想和你說的。」
話音還沒落下三秒,她就聽見身後傳來奚幼琳細碎的笑聲。這讓她更加羞惱,乾脆直接閉上了眼,佯裝出冷硬的語調:「很晚了,明天還要早起,趕緊睡吧。」
「切。」奚幼琳笑夠了,也翻了個身背對衛真灼,語調頗有些輕佻傲慢地答道:「睡就睡。」
她心裡到底有分寸,知道這個時候還是不鬧衛真灼為好,更何況接下來還有整整兩天的時間能和衛真灼相處。雖說是集體活動,但奚幼琳到底是大老闆,她總有辦法能拉到衛真灼和她二人世界。
——那麼,今天就算了。
想到這裡,奚幼琳就心情頗好地又翻了個身回來,默不作聲地微微睜開了眼。
而這一看,她就看見衛真灼也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轉了過來面對這她的方向,此刻正閉著眼像是睡了,半張臉埋在被子裡,柔軟的直發散亂地鋪陳在枕上,模樣漂亮又乖巧得很。
一時間百葉窗縫隙里的微弱夜光落在室內,將奚幼琳周身那些不熟悉的陳設映照出輪廓,四下靜謐中只聽得見遠處公路的響動和兩人微弱的呼吸,一切都平靜又真實得令人恍惚。
奚幼琳忽然覺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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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六點四十九,衛真灼比鬧鐘提前一分鐘醒來。
眯著眼十分熟練地取消了鬧鈴後,她翻了個身。
這一個翻身衛真灼就感覺自己壓在了什麼人身上,而後一秒內她就反應了過來——這是奚幼琳。
奚幼琳被壓住後很快也醒了過來,她素來稍有些起床氣,因此便閉著眼有些不耐煩地一胳膊肘把衛真灼頂到了邊上。
這一肘可以說是毫不留情,衛真灼剩餘的那點睡意瞬間灰飛煙滅,登時捂著肋骨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自顧自疼了會兒後再回過神去看,就看見奚幼琳已經裹著被子翻了個身,整個人縮成了一團似乎在準備繼續睡。
衛真灼忍住了伸手去把她拍醒的衝動,就這樣半坐著盯了她一會兒,才心情複雜地起身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她又推門進來,端著杯水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奚幼琳。
由於肋骨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她開口叫奚幼琳時的語氣便不怎麼客氣:「——喂,起來了。」
奚幼琳這會兒其實也已經醒得差不多了。她伸長了手摸到昨晚放在床頭的手機,在被子裡看了眼時間後就伸出一隻手對著外面揮了揮:「知道了,你出去吧。」
衛真灼的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這麼簡單:「我出去你就會起來嗎?」
「……」奚幼琳縮在被子裡不答話。
衛真灼知道今天這個點確實太早了,也知道奚幼琳素來不習慣起早床,卻沒想到她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還會真的賴著不起,一時不由得新鮮又好笑地放下了水杯,在奚幼琳身旁的床沿上坐下。
「再不起就來不及了哦。」衛真灼一改前態拿出了哄小孩的語氣,隔著一層被子伸手輕輕拍了拍奚幼琳的肩膀:「起來吧?」
奚幼琳其實早就清醒了,聞言不由得在衛真灼看不見的地方彎起眉眼笑得開心——衛真灼在哄她,真的在哄她!
可她還是不回答,只伸出手去拍開了衛真灼的手。
衛真灼還是很耐心,又搖了搖她肩膀:「不是讓我叫你起來嗎?那你要聽話啊。起來吧,起來吧?」
兩個人一個非常幼稚地叫早,另一個則非常幼稚地裝作沒醒,就這樣來來去去了好幾分鐘後,奚幼琳終於被衛真灼拉了起來,端著衛真灼遞過來的水杯,心情絕好。
兩人就這樣順利地在七點前起了床,一番收拾後衛真灼便下樓叫車,帶著奚幼琳準備往楓心區去拿行李接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