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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如實回答:「我沒打算下水。」
「怎麼,」奚幼琳來了點興趣,放下雜誌看她,「不會?」
「……會。」只是很久沒試過了。衛真灼鎮定答道:「會的。」
「唔。」奚幼琳壓低墨鏡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隨後又扶好墨鏡,頗有幾分閒適地說道:「那你今天就只曬太陽?」
「是吧。」衛真灼也不太確定今天自己會幹什麼,其實她只是想躺在這兒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
「那我也曬太陽。」
奚幼琳說完後就兀自思索了一會兒,隨後沒過多久又頗有些興致地坐直了起來,將雜誌放在一旁。
「借我你的防曬。」她伸手朝衛真灼問道:「行嗎?」
「嗯。」衛真灼從口袋裡摸出隨身帶著的小軟瓶,剛打算遞到奚幼琳手上就看見對方手忽然往回一收,並沒有要接過的意思。
「幫我塗,後背。」奚幼琳的語氣單純無害,然而她眼底的笑看起來卻總是似乎別有深意。
衛真灼抿了抿唇,有些進退為難地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忍不住悄悄嘆一口氣,鎮定地朝她招手:「那你過來。」
奚幼琳聞言便立刻脫下了輕軟的長外套,坐在了衛真灼的躺椅邊緣上。
衛真灼看著她背對自己,一時垂眸定了定心後,才伸手輕輕挑起她落在背後的柔軟捲髮,整理一番放在了她肩頭。
夏季的海濱閃耀明亮,四周的嬉鬧與浪潮聲嘈雜又紛繁。衛真灼努力放平了呼吸,看著奚幼琳將比基尼的後系帶解開,又一點點滑下雙肩肩帶,隨後雙手將泳衣捂在胸前。
光滑溫熱,細膩又單薄,一切都在遮陽傘的陰影下顯得漂亮得不可思議。連蝴蝶骨上那幾粒淺淺的細碎小痣都漂亮得讓人想要伸手揉捏。
或許是因為這一刻面對的是背影,而不是奚幼琳過於惑亂人心的臉,衛真灼便忽然再次明白了自己或許是真的喜歡她。
這樣的心意爆發得很突然,也格外洶湧難平。
夏日海濱的光和熱都仿佛在這一刻被放大,衝擊著全身的每一寸感官。衛真灼將撐在身側的手輕輕握了握拳,隨後又舒展開,一直等到不再顫抖時才打開了防曬霜的瓶蓋,擠出一團在指尖化開。
奚幼琳也垂著眼睫,這時便感到身後衛真灼帶了點力度的指尖一點點按壓了下來,最初是後頸,隨後是一側的肩。略作停頓後又是蝴蝶骨、肋骨,最後下滑到腰窩處。
沒有了視線的交匯,這樣的觸感卻仍舊顯得曖昧又迷離。雖說後背並不是能讓奚幼琳感到快.感的敏感部位,此刻她也還是忍不住攥緊了按在胸口的手,視線無意義地開始游移徘徊。
衛真灼收回了手,補充了一次防曬霜後,又將方才的動作原樣重複了一遍。
溫度、響聲、光線都變得不重要了起來,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那一點時輕時重、游離不定的觸感,掀起一陣陣程度可怖的心律不齊。
或許是因為此刻看不到衛真灼的臉,奚幼琳便更加感覺到了這股近在咫尺的、既真實又空虛的嚮往。
——她嚮往衛真灼對她的回應,她也渴求來自衛真灼的關注,就像現在,她希望衛真灼能夠更多地看見她一些、更多地重視她一點。
她希望衛真灼喜歡自己。如果這喜歡已經有了,那麼她希望能再多一些。
……
隨著一聲合蓋帶來的「咔噠」輕響,衛真灼平靜的聲音也在身後響起。
「……好了。」
奚幼琳聞言便反手系好了比基尼極細的後帶,轉了個身看向衛真灼。
「真的不下水嗎?」
奚幼琳的情緒讓人猜不透,但衛真灼能看清她眼底的一點粼粼笑意,泛著微光似的格外攫人神魂。
她這句話與其說是問句,不如說是個帶著請求意味的邀請。
衛真灼從前只聽她對祁心用過這種語氣——這音調似乎專屬於奚幼琳所信任的人,可時到如今衛真灼仔細回想,卻發現最近以來,奚幼琳也這樣和她說了不少話。
猜想和回憶帶來的甜味令人神智昏聵,衛真灼瞬間就忘記了自己不打算下水的決定,站了起來:
「其實下水也沒事,走吧。」
她說著就脫下了外套,提著個祁心沒用上的救生圈,開始和奚幼琳並排往浪潮起伏的界限走去。
由於下水前是赤足,衛真灼便能感受到此刻的沙灘有些微熱。奚幼琳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一時大體雖然看不出來,但細看卻能發現她似乎走得有些彆扭。
衛真灼注意了她一會兒,最終沒忍住眼睫微彎,悄悄靠近她一點,問道:「走著不舒服?」
奚幼琳聽她語氣有點揶揄人的意思,便根本不理她,只將視線轉到另一邊,繼續往前走。
「還有幾步路呢。」衛真灼這次旅行以來已經被她捉弄了好幾回,這會兒眼看著總算能扳回一局,哪裡會輕易放過。於是她便繼續說道:「……我抱你過去?」
她說著就伸手攬過奚幼琳的肩,兩人貼近了一些。
「抱什麼抱。」然而剛剛拉近的距離就被奚幼琳毫不留情地拉開:「你抱得動嗎?」
衛真灼覺得自己的形象似乎已經被她朝著病弱又絲柳扶風的方向無限放大了,以至於她居然給出了這種質疑。
衛真灼這樣想著,便輕飄飄掃了奚幼琳一眼,帶了點笑地反問道:「……我抱不動嗎?真的抱不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