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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衛真灼其實並沒有睡著,她甫一感受到奚幼琳在自己身旁靠下,就已經默不作聲地睜開眼看了過去。
她這一看就恰好看見奚幼琳伸出手,從她懷疑過的那塊床墊下抽出了一個小小的皮面本,指尖轉了轉一支木質鉛筆,翻開了紙張靠在床頭。
這果然是日記。
衛真灼一邊這樣想著,便一邊看她寫了一會兒,好半天后才忽然出了聲,音調很輕地問道:「……還不睡嗎?」
奚幼琳沒想到她還醒著,聞聲便手一抖,筆下直直飛出去一撇,險些按斷鉛芯。
被驚了一跳她自然也沒好氣,「啪」地合上日記本就朝衛真灼看去,問道:「怎麼?」
衛真灼看起來像是困了,只相當沒脾氣地搖搖頭,抱著抱枕答道:「……沒怎麼。」
她態度軟,奚幼琳自然也不好再任性,就這樣垂眸看了衛真灼片刻後,奚幼琳也就寫完了最後幾個字合上日記,拉開床頭抽屜放了進去,旋暗了燈光。
「不可以關燈嗎?」衛真灼又開口了,聲音軟軟悶悶的,是奚幼琳也沒怎麼聽過的睏倦音調,居然令人聽了便心如融蜜。
可即便如在雲端,奚幼琳也還是非常狠心地拒絕道:「不可以。關了我睡不著。」
話是這麼說,然而不關燈只是出於她的私心——眼下光線已經很暗了,要是燈再關上便什麼都看不清了,好容易衛真灼在她床上躺一次,奚幼琳並不想看都看不清對方。
短暫沉默之中,一旁衛真灼被嚴肅拒絕了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就把臉埋進了抱枕里,看起來倒真像是很困了。
她就這樣眯著眼慢慢翻了個身,磨磨蹭蹭地將脊背朝向了奚幼琳,肩頭隨著呼吸的起伏十分緩慢。
衛真灼其實並不相信自己這就能睡了,但眼下奚幼琳遲遲不動,她也就並不好意思先動。
於是長久的靜默之中她就這樣背對著奚幼琳,將半張臉埋在抱枕里,微微眯著眼出神。
身後奚幼琳安靜了一會兒,忽然開始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伴隨著床頭櫃抽屜拉開的聲音,衛真灼感覺她似乎在擺弄什麼東西。
就這樣忍了兩分鐘,衛真灼終於挨不住回頭去看,便一眼看見奚幼琳正拿了段繩結拉緊,已經有了形狀。
情況不妙。衛真灼自然認識這是什麼,立刻便警覺了起來。
她往後挪了點,撐起身子問道:「……你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呀。」奚幼琳笑眯眯的,朝她說道:「你過來。」
「……」衛真灼搖了搖頭:「我不和你玩這個。」
「真的嗎。」奚幼琳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撐著床面湊近衛真灼:「難得機會,今天心心也不在,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奚幼琳的語氣非常輕軟,拿準了衛真灼最無法抗拒的音調。她背著光湊在衛真灼身旁,幾縷柔軟的長捲髮從肩頭滑落,垂在了衛真灼臉側。
衛真灼被她這個態度哄得很快就沒了底線,眼神飄忽了起來。
「好不好?」於是氣氛迷亂間奚幼琳又問了一遍。
可她沒再等衛真灼回答,就已經翻身跨上了對方的腰,伸手按住了衛真灼雙腕。
清淺的呼吸聲一時交錯,衛真灼被按住後也沒有多餘的掙扎,最終也只是翕了翕唇,十分順從地任她擺弄。
此間燈火微弱,月光融匯。
-·-·-·-
縱使這一夜的睡眠時間並不長,衛真灼也還是做了許多夢。
夢的內容斷斷續續又朦朧模糊,許多都是過旋即忘,可衛真灼還是記得在那些夢裡,似乎都有同一個人。
……
再醒來時,時間就已經到了將近中午。
臥房的窗簾已經被拉上,只從道很細的縫隙里漏入了一絲明亮日光,有乾燥的細小浮塵在那道光線里游移,緩慢且悠然。
衛真灼忍著渾身上下的疲憊感,撐著床面坐了起來。
床的另一側已經沒有了溫度,奚幼琳不在。
衛真灼坐起來後迷茫地出了會兒神,然而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什麼,一旁奚幼琳就無聲無息地推門走了進來。
「啊,」奚幼琳進來後便笑眯眯看著她,「醒了啊。」
衛真灼身上不舒服得很,並且還困得有幾分頭暈目眩,聞言就涼涼地看了她一眼,並不答話。
奚幼琳見狀卻笑了:「這麼看我幹什麼,玩不起早說就是了,昨天也沒見你喊停呢。」
衛真灼「嘖」了一聲錯開視線,很明顯是不想和她談這個。
「好啦。」奚幼琳心情頗好,這會兒便挨著衛真灼坐在了她身邊,音調愉悅:「我做了早餐,等你待會兒下去吃。今天降溫了,穿這個吧。」
衛真灼被她兜頭丟過來一件外套,拉下來再去看時,奚幼琳又已經走了出去。
外套是奚幼琳的,上面還帶了點熟悉的淺淡香水味。衛真灼默默穿上後洗漱一番,下樓去了餐廳。
餐廳旁是一面很高的落地窗,外面就是庭院。衛真灼坐在餐桌旁往外看便看見奚幼琳又在餵狗。
那隻叫Sadie的德牧尾巴甩得比高速運轉的螺旋槳還快,幾度因為興奮而想撲奚幼琳卻又不敢撲,看起來倒是有趣。
衛真灼拄著下頜看了她一會兒,奚幼琳就有所感應似的回過了頭,隔著高玻璃窗朝裡面的衛真灼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