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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亞久津?不出意外的話好像是。」
「你覺得我會贏嗎?」
她想了想,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越前龍馬笑了:「那就借你吉言了。」
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戴在了她的頭上,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紅潤細膩的皮膚,和亮晶晶的眼眸:「喏,戴著它,好好看著我。」
他的眼睛裡像是只能看得到她一樣的專注,又壓了壓她的帽檐:「我會贏的,到那時……」
他的聲音輕到聽不清,加上周圍逐漸喧囂的人聲,她只能隱約從被壓下的帽檐中看到少年利落的下頜,和嘴角勾起的溫柔的弧度。
「到那時,……也是可以的吧。」
第24章
越前龍馬站在比他個頭高出不少的亞久津面前絲毫不見膽怯,連眼神中都寫滿著躍躍欲試。
「你還差得遠呢。」
少年的口頭禪其實沒帶多少挑釁的意味,更像是習以為常的平靜,卻讓對面高大的銀髮少年不滿地眯起了眼,壓下了身子。
「能讓我這麼不爽的小鬼你還是第一個,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佐藤杏奈摸了摸頭頂的鴨舌帽,裡面還帶著主人溫暖的體溫,讓她的心跳不知不覺微微加速。
看越前龍馬比賽已經不是第一次,但是這一次哪怕她早已知道結局也還是感覺有些緊張,可能是越前龍馬比賽前那句莫名其妙的「好好看著我」作祟,她居然真的不可避免地移不開目光。
他的身材比起對面的亞久津來簡直可以稱得上瘦小,但是動作卻絲毫不落下風,用力揮拍時手臂結實流暢的肌肉,躍動的髮絲,微微起伏的胸口,和從下巴滾落的汗珠,還有少年眼神中永遠無法熄滅的光,在此刻仿佛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將她所有的思緒全部占據。
他的比賽並不是一帆風順,甚至因為亞久津超乎常人的運動神經而稍微陷入困境,但是他只是站在那,平靜地看著那顆黃色的小球落下又彈起,眼神中不見挫敗,不見膽怯,有的只是冷靜與從容。
她這才發現,越前龍馬其實一直在成長,和那天被手冢國光打敗眼底都蒙了層霧的少年相比,此刻的他微微屈下的膝蓋,輕輕勾起的嘴角,都無疑在向所有人宣布:越前龍馬屬於球場。
那麼耀眼,又那麼快樂,她看著看著,不禁覺得眼眶有些發濕,雙手不知不覺抓緊了鐵絲網,手指勒出了紅痕,她抿著唇,在那一霎那突然有些羞愧。
一直以來,她自詡是個成年人,總覺得對於社團活動也好、校園戀愛也好,對她來說早就是上一輩子無比久遠的事了,她一直在麻痹自己,讓自己假裝不在乎,把其美化為成年人的自尊心。
然而這或許不是不在乎,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被傷害,害怕努力沒有回報,害怕自己的堅持和夢想被現實嘲笑,所以或許不是因為真的太忙,而僅僅是因為那句「你都這麼大了還喜歡這些」,而被迫地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埋葬。
強迫自己長大,強迫自己圓滑,強迫自己事事分利弊,再美名其曰這是成長。
這是長大嗎?
佐藤杏奈覺得不是,她想如果是越前龍馬,就算是到了三十歲、四十歲,也依舊會為了自己揮拍,他眼睛裡的光不會因為眼角的皺紋而磨滅。
被磨平的不會是稜角,而是勇氣。
她那一剎那好像明白了越前龍馬的憤怒和無奈,他在怪她,怪她為什麼不能勇敢一些,為什麼不能多相信他一些,為什麼……不能和他一起賭一把?
她也在問自己為什麼,越前龍馬知道這個世界有古怪,也知道她有古怪,但他似乎從來不在乎,他在乎的好像只有……
【我喜歡你,沒什麼好不能承認的。】
【或許真正的笨蛋是我才對。】
【那不就代表,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對我來說都是正答嗎?】
……是了,這個少年永遠都是直白又驕傲的,他從不羞於表白自己感情,也坦率地承認自己的心情。
但就算這樣,他也依舊固執地站在原地,朝她伸出手,在她沒有主動朝他走過來之前安靜地等待。這是他的驕傲,他想等待她同樣的赤誠。
「比賽結束,game by越前,6:4。」
隨著裁判舉起紅色小旗宣布比賽結束,菊丸英二衝進場內狠狠地揉著越前龍馬的腦袋。
「真了不起啊小不點~」
「很重啊,英二前輩。」
越前被攬著脖子送到場邊,他仰頭坐下,脖子上搭著吸汗的毛巾,往嘴裡送著水。
桃城湊過來對他說了些什麼,他笑著搖了搖頭,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一樣,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然後準確無誤地在人群中鎖定了她。
與之對視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全身血脈都凝固了,只剩下耳邊呼嘯的風聲,她看見少年望著她時亮晶晶的眼眸和勾起的嘴角,用唇語說了一句「我贏了。」
她慌慌張張地按下帽檐,卻又想到連帽子都是他的,頓時像被燙到了手一樣背在身後扭過了頭。
出於某種羞恥的心態她沒有去見越前龍馬,和乾學長發了個消息說明了一下情況,鑑於最近他們之間的氣氛確實比較微妙,乾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找了顆偏僻的大樹坐下,低著腦袋種了好久的蘑菇,佐藤杏奈終於鼓起了勇氣,沒道理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都能做到她就不行吧!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