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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皺起眉頭, 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
我打量著他的神情,輕輕吐出一口氣, 接著開口道:「不過安室先生昨天說了要找時間和我談談,到時候我一併告訴他, 問問怎麼處理吧, 說不定他早就想好了。」
事實上安室透可能都已經幫我處理好後續了, 不然沒道理都過了一整天了組織還沒來找我的麻煩。
不得不說,找死和想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目標,早知道我還能活到今天,我絕對不會一點偽裝都不做的走進摩天輪吊艙。
松田陣平果然放鬆了一些,但眉頭還是沒有鬆開。
「抱歉,關於這個我好像幫不到忙。」
我抬頭看著他笑了:「松田君還生活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就已經幫大忙了。」
松田陣平的緊蹙的眉毛終於被撫平:「這話聽著真是讓人不爽,你真的是在安慰人嗎?」
這確實不是用來安慰他的話,這只是我真心想說的話而已。
我知道松田陣平是優秀刑警,是不需要我保護的人,但我還是希望能夠保護他,他只要一塵不染地站在那裡就夠了。
我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保護他,僅此而已。
「大概是吧。」我避開他的視線,不過現在,「我想回家了。」
***
淺草寺和新宿距離不近,大約有10多公里,我們來時開著車,返程自然也是開車。
但關於這個,怎麼說呢,他們幾個買車之前是提前商量過嗎?為什麼都要買這個型號,最開始下樓看到那輛馬自達時差點以為安室透來我家門口堵我。
不是說了等約定時間再見面嗎?代號成員是不是太閒了?琴酒都不管管他嗎?
緊接著松田陣平就拿出鑰匙打開車門,看著站在樓門口的我說:「發什麼呆,快上車。」
原來不是他啊,幸好幸好。
我這才回過神,匆匆忙忙地打開副駕駛門坐進去,松田陣平發動車,順著新宿街開往淺草寺。
一路上我坐立不安,貼著座椅不敢亂動,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偷看松田陣平,然後被他伸手擋住了眼睛。
「到底想說什麼?才過去十分鐘,已經看了我幾次了?」
我看了看表,從啟程到現在剛有十一分鐘。
「不是讓你計較時間的意思!」松田陣平聲音一下提高——大概是看到我看表了——在封閉的車廂里顯得尤其清楚,「你從剛才起就一直欲言又止的樣子,到底是想說什麼啊!」
「這個……」我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隨後抬眼不小心瞟到松田陣平逐漸暴躁起來的表情,咬了咬牙,閉著眼大聲說,「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但是可不可以讓我來開車?我真的不想被交警扣留!」
「……」
一時寂靜無聲。
我右眼小心翼翼地睜開一條縫,看到了在內後視鏡里被完整展現出來的、松田陣平臉上冰冷得像是馬上能掉下渣的表情。
「抱歉!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
想著想著,我不由得笑出聲,連剛才收到伏特加簡訊的負面情緒都被這段回憶帶來的愉快衝淡不少。
「你在笑什麼?」松田陣平坐在駕駛座上問,但他很快想起了我之前的誤解,皮笑肉不笑道,「明明已經給你看過我的駕駛證了吧,也明確地告訴了你我會開車,開的也不差,就算如此也還是沒有辦法信任我嗎?」
「當然不是!」可他的表情和反應真的非常有趣啊!我摸著自己笑得發燙的臉問他,「松田君上學時和朋友們商量過要買什麼樣的車嗎?安室先生也有一輛和你同一個型號的車。」
「不,這不是我的,」松田陣平頭也不轉地否認,「至於是誰的……我不用說你大概也已經猜到了。」
嗯?我緩緩睜大了眼睛:「竟然是萩原警官的嗎?」
「萩那傢伙一直很喜歡這個型號,所以剛攢夠錢就買了,」松田陣平說,「我還沒有買車——反正我也不太需要,而且暫時可以開他的用。」
「感情真好啊……」我感慨,連珍貴的愛車也可以借給他開。
松田陣平挑了挑眉,輕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誒?說到這個!
「如果萩原警官和萩原警官的姐姐同時掉進水裡,松田君會救誰?」我興致勃勃地問。
「哈?!」松田陣平不可置信地叫出聲,「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問題?!」
「松田君到底會救誰嘛!」我不依不饒地問他。
「……你讀書時學校不開設游泳課嗎?萩和他姐姐為什麼不可以自己游上岸?」
是哦,差點忘了。
「那如果……」
「隨便什麼都一樣,」我正準備換一個假設,就被松田陣平毫不留情地打斷,「萩的姐姐也是警察,大部分情況都可以自救,如果到了非要我幫助的境地,那現場絕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頓了頓,松田陣平說,「如果把萩的姐姐換成其他人,不論女性還是男性,不管需要做出選擇的人是我還是萩原,我們都會選擇救那個人,因為我們是警察。」
松田陣平擲地有聲、有理有據,從根源上切斷了我的無厘頭問題。
事實上我本來只是想為難一下他而已,但他這樣完全根據現實情況來回答反倒讓我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