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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福壽叔表示,阿玉還準備下了5石粟米,20斤的鹽巴,以供他們安家之用的時候,這些人已經跪下,朝著管家說的,阿玉所在的地方磕頭了。雖說這五石的粟米對於他們這麼些人來說,杯水車薪,分到每一個人頭上,也不過是現代斤兩的5斤上下,實在是抵不了幾日的食用,鹽巴也未必夠一個月的食用,可在這個時候,在他們一無所有的時刻,卻幾乎就是最奢侈的禮物,最起碼能讓那些身子不好的老人孩童,稍微的吃上點正常的東西,補一補身子,不至於虧損太過。更能讓即將春耕的壯勞力們,有點實在飯食,有點鹽分補充力氣。
「管家,郎君……我們該去給郎君請安磕頭的,這樣的照顧咱們這些黔首草民,這恩情大如天啊。」
「先安置吧,這老老小小的,走了這麼些路,苦了這麼些時候,如今怎麼也該好好地歇一歇,緩一緩神才是。其他的都不急,都是幾輩子相依相扶的鄉親了,何必這麼生分的急於一時。再說了,今兒我和全叔本不過是下山走一遭看看而已,不想卻遇見了你們,急匆匆的,光顧著帶著你們來這裡了,到了這會兒還沒來得及回去告知一聲,郎君還不知道你們回來呢,這讓我怎麼帶你們去?」
激動歸激動,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這會兒管家已經從佃戶鄉鄰重逢的歡喜激動中回過了神,該有的體面規矩自然也就重新撿了起來。主家就是主家,主家待下頭再好,該有的規矩就不能破,比如這請見什麼的,就很有必要,不然上下尊卑還要不要了?
「應該,這是應該的,冒然打擾確實不妥當。」
本就不是那種不知道根底規矩的人家,聽著福壽叔這麼一說,大傢伙自然也反應了過來。本就對著阿玉家有十分尊重的他們,在接受了這麼一份大恩之後,對著阿玉那是只有更感激,更尊敬的份,哪裡還有半分違逆的心思。不但是覺得管家福壽叔說的在理,甚至還有幾個老人摸索著從身上開始往外掏東西,好讓福壽叔帶回去,作為敬獻給主家的禮物。
「我們這次逃難,一路往東南去,倒是意外得了好幾個有趣的東西,雖說不值錢,未必稱得上郎君的身份,可瞧著好看,也能看個新鮮,麻煩管家替咱們給郎君敬上,也算是咱們這些遠歸貧戶的一份心意了。」
摸出來的是啥?嘿,你別說啊,這東西確實稀奇,因為是海螺啊,還是大紅色的海螺,不說這大小,就是顏色也確實十分的稀罕,反正福壽叔瞧著就十分的驚喜。
「這……莫不是螺?怎麼有這麼大?還這樣的艷麗?我活這麼些年,竟然從未見過。」
「確實是螺,據說是海里來的,東南好些人家用這樣的東西舀水,只是沒這麼好看而已,老婆子我瞅著趁手的很,擺著也像樣,就想著拿回來給郎君玩的。對了,還有……他三嬸,你的那個呢?……管家,看看,我們幾個老婆子都帶了幾個,這幾個小的,給小郎君,小姐玩。」
玩?果然,幾輩子的老人就是不一樣,這是還當阿玉他們是孩子?嗯,確實啊,除了阿玉,其他幾個確實還是孩子呢。不管怎麼說吧,這些人逃難回來都不忘帶點東西,光是這份心意,福壽叔覺得,就不愧他們這樣費勁周章的幫著建屋子了。
所以十分慎重的伸出了雙手,接過了這些螺,笑眯眯的說到:
「我代郎君謝過各位老媼了。對了,有個事兒這一二日你們弄些竹子,自己做些竹劍,或是木尖子,竹弓之類的備著。郎君曾說,這地方離著山近便,山腳附近打獵,必定能獲得些獵物,野雞、野兔什麼的正好補充一下吃食。若是你們不會,郎君自會來教導,如何製作陷阱,如何使用這些器物。到時候不管是自家吃還是賣了換點銀錢,都是不錯的活路。」
既然他們這樣的有心,福壽叔也不介意將自家郎君的善意多展現幾分,多給他們幾分希望。郎君說的好啊,只有佃戶鄉鄰們吃的飽了,這地才能種的好,他們的租子才能多起來,這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兩相得利的事兒。
果然,聽到郎君要教導他們更多的生存技能,不說那些老人了,就是那些當家的男子,一個個也感動的有些眼睛發紅,
「郎君仁義啊。」
「果然不做逃戶回來是對的。有了郎君咱們就不是那沒根的浮萍了。」
嚓,這是誰這麼沒腦子,連逃戶的話也說出來了,這是說你們曾經想過背叛?這不是自己給送上小辮子嘛。福壽叔都想翻白眼了,這一個個的簡直都是蠢物,連著遮掩心思都不會。不過也正是這樣的憨直才更讓人放心吧,反正福壽叔心下是真沒生氣,只是瞪了那說話的人一眼,說到:
「逃戶?那是走絕路,被人抓了去,只有當奴隸做到死的份。好在你們還知道回來,不然送命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成了,知道都是一根筋的,回來了就好。你們歇著,我們這就回去了,明兒我再來。」
見著自家一句話,好幾個神色有些不安了起來,福壽叔利索的結束了敲打,利索的帶著老婦給阿玉的禮物,和全叔往外走去。身邊跟著殷勤相送的老翁,隱約間,他似乎還能聽到後頭屋子裡,幾個憨貨被人揍的哀嚎聲。這樣的熱鬧,讓福壽叔嘴角又忍不住翹了起來。
還是那句話,回來就好啊,有了這些人,他的心也定了。小路上青草密集,偶爾還能看到邊上山坡一閃而過的小鳥,這一派生機在福壽叔的眼裡,似乎又彰顯出了別樣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