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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二十級軍功等級制度,街上的行人只要看服飾和頭飾,就能分辨出等級。想裝逼打臉都得先換個身份偽裝。因為各種法律法規制定的細緻,連屋子尺寸都有一定之規,所以只要看街道兩邊的屋舍,你就知道自己來的是什麼樣檔次的社區。走近布滿官府的街區,你還能看到一群學室子弟。
是的,在大秦,已經有了官府組織的有目標性的掃盲。是這個時代識字普及率最高,也最全面的國家。在這裡只要你有功勳,只要你有一定的軍功等級,有官府職稱,就有一個學室上學的名額。而且條件還不算高,一般尋常的人只要肯拼,也能有機會得到。
而未來,這些學著秦國律法成長的學室子弟畢業之後,就會分配到大秦各處,成為最底層的秦吏,並逐步成長,成為大秦這一架精密儀器般高速運轉的國家最普通的,最基礎的零件,並周而復始,教導下一代的秦吏。
這樣的秦國,只是一眼,就讓阿玉迷醉,在秦墨幫忙尋到的零時落腳點住下,每每看向那整齊規整的街道,行列有序的行人,他都有一種衝動,想讓這個大秦加快步伐,想要這個國家穩步延續,想讓秦成為這個世界華夏的符號。
因為這個,阿玉突然對於自己這會兒就將和氏璧弄走有了猶疑。這秦國為啥要將這和氏璧送回趙國?阿玉不清楚緣故,可就他的政治嗅覺告訴他,這裡肯定和前些年接二連三的戰爭有關,和秦國未來的國家策略有關,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拿走了和氏璧……那是不是就會讓秦國的謀劃落空?從而失去什麼機會?
「怎麼了?這裡不好?不該吧,這裡可是咱們墨家弟子中離著官衙最近的一家了。還是住著不習慣?」
或許阿玉的表情有些讓人摸不透,看不清,那墨家的弟子看的有些燒腦,所以忍不住著腦袋,一臉的疑惑的問了出來。
這讓阿玉怎麼說?他心裡的打算可是從沒有對人說過,不說這事兒危險係數有多少,就是光一個懷璧其罪的理由,也足夠讓他閉緊了嘴巴。
「沒什麼不好,只是這裡……和其他幾國太不一樣了,我看的有些……軍功等級制度顯然很有用,看看這些街上的行人,精氣神都不一樣。」
將話題放到這個理由上顯然是戳中了這秦墨弟子的痒痒肉,立馬樂呵呵的點頭說道:
「可不是不一樣嗎,往日我們總覺得法家的弟子有些太過死板,不怎麼好相處。甚至覺得這法家是將百姓當牛羊般奴役,是苛政。可只有到了秦國,看到這真實的現狀,才會明白,這世上就沒有不可用的學問,哪怕是苛政,也要看放在哪裡。真到了這軍功的問題上,法家比其他的幾家都有用。有了這些人,什麼搶功之類的幾乎不可見,斷案甄別也別有章法,如此一來,哪怕是那些服役的奴隸,也有翻身的希望,我都聽說過好幾起立功贖罪的事兒了。如此一來,也怪不得秦國兵士勇猛。城郭相連,百姓互保,雖說對我們墨家遊俠什麼的,頗有些影響,可同樣的,那些偷盜之流也幾乎絕跡,不說大治,好歹日常出門也算是安全了。」
秦墨多是秦國子弟,能在別家面前說一說秦國的好,說一說秦墨的好,那幾乎就是本能。叨叨叨的連著說了好一會兒才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對著阿玉討好的恭維起來。
「這,這秦國如今如此模樣,你們雜家,嗯,特別是秦玉你也是功勞不小的,那些農事上的事兒,若不是你,如今也不會增產如此之多,聽說經過農家的改良,在咸陽邊最肥沃的土地上,冬麥已經有了四石半的產量,甚至還有增加到五石的可能,若是這整個秦國都能提增到如此地步,那一石半的稅負還算啥?根本就不是負擔了。咱們秦國,只要戰時斬首一級,就能成公士,到時就能得田一頃,宅一座,仆一人……哎呀,反正只要你敢拼,啥都不愁就是了。」
明明是想恭維一下阿玉的,可這秦墨子弟說著說著,就又說到了秦國的政策上,還時不時的摸一摸自己的腦袋,嗯,這傢伙居然有一個梯形的板冠?秦墨什麼時候還喜歡戴冠了?等等,這是,這是不更爵位的象徵?是,就是這樣,髮髻在頭頂中間而不是尋常的斜髻,纓帶在頜下,是,這就是不更爵,阿玉為了來到這秦漢時代,當時可是細看了不少資料,還有這一路過來街面上的行人做對照,絕對不會弄錯。
「你小子,居然是不更?下一步可就大夫爵了,好傢夥,你這……可以啊。上次聽說,你好像還只是公士吧,這速度,在這麼下去,或許你可就是墨家裡頭頭一個成為九卿的人物了。」
「呵呵,哪有那麼玄乎的,不可能,不可能的。我這不是幫忙築城的功勞夠多嘛,再加上再趙兵衝擊營地的時候,幫著守護營地,陣斬了五級,這才疊加成了這樣,九卿什麼的,我都不敢想。」
不敢想,不是不願想,可見即使是墨家人,對於這樣的升爵榮譽也一樣難以抵抗,不過他這樣符合墨家規定?記得墨家好像是摒棄享受什麼的吧。難道這秦墨要改變路子了?
不對,這傢伙,腳上穿的居然依然是麻鞋,衣裳也依然是最普通的葛衣……這好像和頭冠有些不搭吧。
「你這是。」
「哦,這規矩總不能不要對吧,墨家依然是墨家,這個不能變。不過到底國情不同,所以我們已經和鉅子說了,這爵位,其實和子路受牛一樣,不能推卻。咱們不能因為自己的規矩,就絕了天下百姓的希望。鉅子也覺得有理,所以這才……暫時過度,過度一下,想來以後總有解決的法子的,或許等著這天下太平了,咱們墨家退出朝堂,這也就不用這麼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