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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阿玉真的和外頭打聽來的一樣,雖然少年得意,卻沒什麼驕傲之氣,為人也穩當,待人也和氣,說話更是講理。若非一開始就知道,只怕還得以為是什麼世家大族品行不凡的公子哥兒呢。哪個能想到,居然是錦衣衛裡頭,威名赫赫的南北鎮撫司里的掌刑人?還是破案立功,被皇帝賞識的紅人?
「大人啊,那說過了您這男方,咱們再看這女方,這指揮僉事家,確實是個長女,可這卻是原配長女,如今當家的那可是繼室。雖算不得什麼喪婦長女,那繼室也是個賢良人,對著這原配留下的孩子,該教的教,該給的給,可這外頭……所以啊,這說親上就自然比別家的要差一籌。配到您這裡,那真是怎麼怎麼的合適了。」
要是這麼說……阿玉點點頭,確實算是合適的。
「再有那個指揮同知的次女,那家是真的……家裡沒了主母,長姐又大了5歲多,已經出嫁,弟弟又小了一歲,尚未成婚,家中連個當事兒的人都沒有,就是有心相看的,也不怎麼好上門,您說,這嫁女是不是就成了難題?再加上畢竟是次女,長女嫁的也就是三品人家的嫡長子,還比不上您有前程呢,您說,還能怎麼選?」
話說到這裡,阿玉猛地反應過來了,他們這給閨女低嫁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自家的問題,畢竟世人都覺得自己好,屎殼郎還覺得自家香呢,對吧。所以他們其實看中的或許就是自家這隻剩下自己一根獨苗的狀況了。沒有上頭的公婆,即使閨女因為家裡的緣故,有點什麼不妥當,也少了苛責為難。再加上一來就能當家做主,變相的也算是給他們拉攏了人脈,多了相互做臂助的實權親戚……結親結親,本就是兩姓之好。若不是他們有得益之處,那這名單怎麼也到不了自己這裡。
想明白了這些,阿玉立馬將這什麼三品四品的都放到了腦後,反過來問起了這些姑娘的本身性格本事來。他這麼問倒是也有理有據,有情可原,畢竟嫁過來就要當家的,若是性子弱,不能拿事兒,那對於阿玉來說,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頭疼,那怎麼行。
等著問清楚了這些,再反過來結合一下他手下幫著調查了幾日的各家的親戚關係,當家男人的本事人品。最終,那個三品指揮同知家的次女成了阿玉的首選。不為別的,只看著姑娘如今在家能當家理事,照顧好了父親弟弟,還識文斷字就讓阿玉多看中了幾分。
至於那個通州衛……姑娘是好姑娘,可惜了,那當爹的不成,雖然不算糊塗,卻也是個庸人,在萬曆皇帝手下若是不能守住了底線,只怕沒有幾年就該玩完了,這碼頭上管的,亂的不成,混子都結成幫派了,可見能力有多差。
選定了人選,之後的事兒就快了,也不用阿玉費心了,有鐵虎娘幫著操辦,阿玉這個當事人只要等著成親就成。所以嘍,他這精力自然而然的就又重新放到了案子上。
有了這麼些緩衝的時間,有了漕幫的幫忙,還有錦衣衛的天然優勢,這有些事兒再查不出來,那才是笑話呢。看看,不但是查出來了,連著可能知情不報的,可能無意中被牽扯的,連著各種關係人脈等等,都列出了細緻的單子。而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接下來就不是阿玉能直接做主的事兒了。作為受害人,萬曆皇帝自然是該第一個知道這些詳細的,具體對著這些人該怎麼處理,也該由皇帝來說。
「鹽商?海商?布商?呵呵,真是好啊,這是連起來了?」
萬曆皇帝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看不出喜怒的樣子,阿玉知道,作為帝王,越是這樣其實就是越憤怒,越慎重。這樣的情緒下掀起的風浪只怕就是那句老話……天子之怒,浮屍百萬,流血千里。若是真的成了這樣,有多少無辜喪命?有多少人會藉機尋事?所謂事緩則圓,即使他們是要造反呢,也應該冷靜應對才是。所以,擺在阿玉面前最要緊的是,怎麼讓皇帝冷靜下來。
「陛下,布商這個……呵呵,去了這刺駕一環,說起來咱們該高興才是。這說明咱們這羊毛的生意好啊,好的讓這些豪商們都肉疼了。甚至陛下,臣都似乎已經能預見生絲,棉花,布匹,價格進一步下降後的模樣了,讓百姓穿有衣,如此千古難尋的政績……陛下難道不該高興。」
第一盆冷水相當不錯,想到自己青史留名成為一代明君,萬曆皇帝的背脊都忍不住挺直了幾分。嘴角也不在下拉的生硬了。
「至於鹽商……他們折騰那是因為咱們的互市興旺,整個草原,北面的吳叔部落都知道了陛下的恩德,以至於這些私通敵國的奸商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暴利,咱們的鹽鐵專營又有了恢復的跡象。陛下,這一點您一樣也該高興才是。」
第二條依然讓萬曆皇帝十分的嘚瑟,自覺自己相當的英明,想想那個互市,想想這些日子來東廠一次次報上來的內庫的收入,他心裡銀光閃閃,憤怒?那玩意有銀子亮堂?
「至於海商……這一點陛下,只怕咱們要查自己了,尋找海圖的事兒知道的並不多,是誰透露了消息?若非如此,他們如何能這樣的大膽?這些海商……這樣的隱秘都能得到消息,這手伸的不是一般的長啊。」
時間雖然能沖淡一切,可對於某些憤青來說,再怎麼成熟,也不妨礙他在某些合適的時候,給某些人下點眼藥,添油加醋一下嚴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