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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化天下?福壽叔眼睛猛地亮了起來,他突然有些理解了自家郎君。往日對於自家郎君立了那麼些功勞卻沒能被徵辟成官員,自家郎君在當官的事兒上也不積極,福壽叔多少是有些不解和無奈的,總覺得自家郎君不夠上進,可若是……有了這麼一個教化天下的志向,那這當不當官的,還真是無所謂了。
自己不當官有什麼?當官了獲罪的也不在少數,可若是教導出一批又一批的當官的弟子呢?那可就牛掰了,不但因果不沾,還能獲得一堆的人脈,從這個角度來看,即使這可能時間長點,自家在官宦階層的地位未必高到哪兒去,可這實力卻絕對不會小。
相通了這一點,福壽叔整個人都精神了,哆嗦著輕撫了那書本好幾下,這才不住的說到:
「對,對對,印書,印好多好多的書,咱們家也弄個什麼裝書的屋子,然後給好多好多的人讀,還有那學堂,郎君,那山上的屋子,咱們是不是再修繕修繕?弄好點,萬一開春就有人來呢?不準備好了可不成。」
嚓,如今是冬天?冬天修屋子,這激動的也太大發了吧。即使是後頭聽了個分明的秦潤都想要拍額頭了,趕忙拉住了福壽叔,輕聲說道:
「不急,福壽叔,咱們開春再弄這個也來得及,這會兒還是趕緊的,多弄點紙,多弄點墨,將伯兄的書多印製點出來要緊。你想啊,若是明年真有人來了,沒個書本,讓伯兄怎麼教?」
怎麼教?黑板什麼的,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就是粉筆其實也挺好做,阿玉不覺得有什麼難的,只是再看那不住點頭的福壽叔,算了,這個還是不說好了,能阻止他沒頭沒腦的大冬天上山就是好事兒。
阿玉這裡福壽叔大冬天不上山了,可上山的人還是不少的,阿玉那冬天套兔子的法子,如今已經正式在這周邊傳揚開來了,像是陶二他們,像是顧三他們,如今靠著會嵇山的半獵戶們就在忙碌著這個。
而這邊靠著山的有了這些獵物的產出,那麼勢必的,這皮毛,肉類也就比以往多了好些,這些人家即使在儉省,吃些內臟什麼的總是可以的吧,如此一來來,別的地方且不說,就這幾個地方的百姓,日子過得其實已經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臉色不再總是帶著黑黃,多了幾分紅潤,衣裳也不在總是那麼襤褸不禦寒,多了皮毛遮體,家裡也不在四壁空空,除了火炕,用獵物換來的一些家什已經走入了這些尋常人家。
而這邊日子好過了,那麼在這親戚鄰里緩慢的輻射之下,周圍的其他人家自然也有了一定的改變,比如這些人的親戚人家裡也多了點口糧,多了幾塊禦寒的皮毛,多了火炕,多了些活計換錢,自然他們的日子也開始好了起來。
若是再加上這一年膽子大的,腦子快的,跟著阿玉用新式的法子種地多得的一些糧食導致的周邊糧食出產的增長……這麼一算,阿玉過來不過是一年多,已經帶動了這周圍不下千人的生活得到了改善。只是這樣的改變還太小太小,所以一直都沒有受到什麼重視而已。也只有這些明顯感覺到生活變化的底層百姓們在念著阿玉的好,讓阿玉在這附近的名聲越發的響亮,越發的有民心。順帶的也激發了好些人家進步的念頭。比如顧三家。
「送孩子去上學?三郎,這,這真的成?」
顧三的媳婦聽到自家丈夫的決定,手裡縫製衣服的事兒都快忘了,直勾勾的,只顧盯著自家男人看,就是一邊那剛有些懂事的6歲的孩子,也忘了自己哄弟弟入睡的任務,眼睛不住地往自家爹媽那裡瞄。
顧三的眼睛不知道看著哪裡,神色有些飄,可語氣卻十分的沉重。
「好歹我們家姓顧,雖說不過是旁支庶出,可到底也是世家出身,如今混成這個樣子,真是沒臉見祖宗。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如今有了這冬日打獵的法子,有了這增產的本事,我算過了,只要勤快些,多攢下點銀錢還是可以的,不說旁的,最起碼只要不是天災人禍的,衣食無憂還能成。既然這吃穿的事兒能安置妥當了,那若是再不努力一把,想法子往嫡支那裡靠靠,我以後去了地下可怎麼面對祖先?」
「那是,要送大娃去嫡支讀書?三郎,咱們這樣的送了孩子去,這……聽說好些旁支的孩子在那裡就是給嫡支的當書童小廝的份,大娃……我可捨不得。再說了,嫡支那裡那麼遠,去了必定是讓孩子一個人在哪兒,那豈不是受了欺負都沒人知道?這……」
「想什麼呢,我是那麼狠心的?大娃……趁著這冬日沒事兒,我這裡自己先教導些識字的本事,等著能認識上一二百個字,到時候送到秦家去,秦家在山上那院子,聽說就是要開學堂的。」
「秦家?秦郎君?那不是……那種地厲害,學問也厲害?別弄到最後,咱們家娃成了匠戶。」
「胡說什麼啊,真是瞎扯,秦郎君是什麼人?是侯爵,匠戶能得這樣的爵位?那可是能自己寫書的人,能沒本事?再說那學問,種地難不成不是學問?不是學問能想出這增產的法子?不但是種地,就是那建屋子也一樣是學問,你是沒看見,那莊園修的有多好,聽說都是秦郎君自己畫的圖,連著打井,水車,樣樣都懂呢。這不是大學問?老話說一技傍身,不愁吃喝。這才是大實話,秦家早年都成什麼樣了,如今生生的,就靠著這些重新起來了,這能是什麼匠戶?能低人一等?要我說,能讓人過好日子的,那才是真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