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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嫁到了賈家,老實說,對於賈珠,她心裡多少有些不滿意的,原因很簡單,誰讓她原本聽說過,自己要和賈璉定親的,那可是襲爵的爺們,這個呢?是出繼的,這絕對是天差地別了,這等級落差太大,是個人都不一定能接受不是!不過在不甘心也沒有用,她自己也知道這一切是因為什麼,也知道這賈珠為什麼會出繼,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賈珠能熬過二十歲這個大關,只要熬過去了,那麼自己還有好日子,不然只怕是這一輩子她都別想出頭了。
因為知道這一切,所以自打王熙鳳嫁過來之後,對賈珠那是一萬個體貼關心的,甚至還找了邢夫人,請邢夫人幫著請了太醫要了幾個調理身子的藥膳方子,不辭辛苦的日日想著法子的調理賈珠身體。
賈珠也不是賈璉,沒有那麼多的花花心思,更別說他自己對於將來也有太多的不確定,有很大的壓力,所以也存在什麼找姨娘小妾的事兒,一時間這夫妻兩個倒是難得的恩愛和睦起來。
一年後,王熙鳳如願的有了身子,這一下子,兩口子那是全都鬆了口氣,對於賈珠來說,那代表他身體不錯,代表他將來若是不幸真的死了,也不至於沒有個哭靈的孩子,不管怎麼說,也不管這生出來是男是女,好歹他這一脈不至於血脈全無了,對於王熙鳳那更是意義重大,只要有這個孩子,哪怕是守寡呢,她也算是不至於完全絕望不是。
到了今年,這是第五年了,也是賈珠二十歲最大的關口了,這一年,賈珠和賈璉一樣,已經是個秀才了,只是他沒有去參加什麼鄉試,也沒有出門做什麼詩會,什麼學社,只是靜靜的在家,讀讀書,養養花,偶爾給妻子,孩子彈彈琴,他在默默的等待,五年的時間,他的身體一直很好,孩子已經兩歲了,是個男孩子,取了名字叫賈蘭。他覺得他能做的都做了,能積極面對的也都面對了,即使真的死了,好歹他的妻子是秀才的妻子,他的孩子也有一個能說的出口的父親,這對於這母子二人也許是最好的保護了。
家裡的產業經歷了五年的時間也擴大了些,他特意好生的學了些管家理事的本事,把自己名下的田產增加到了一千畝,就憑著這些,想來就是沒有了他,他的妻兒也能過上舒坦的日子,不至於沒了進項。更不用說他們成親的時候,自家親大伯給的兩處小宅子,那些租金,還有妻子的嫁妝,那都是他們將來的依仗。
如今他唯一想等待的,那就是命運的宣判,只要今年順順利利的過去了,那以後他再也不用擔驚受怕的過日子了,想來他的家人也將迎來新生。也正是因為這一年是這樣的關鍵,所以他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王熙鳳都說了,鄉試那可是要回金陵科考的,這一路過去,萬一有個閃失怎麼好,可不能折損在路上,科場每年因為科考病死的,也不在少數,這也是要避忌的,還有出門做客,郊遊,哪一年沒有出意外的,為了他能順利的躲過劫難,可以說他們一家子把所有有可能產生危險的一切事項都挺止了,有時候賈珠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若不是人不吃飯喝水就活不了,自家媳婦估計連著這些都能避開,誰讓這年頭吃飯噎死也不是沒有呢!
不過總的來說,賈珠對於王熙鳳很滿意,真的是很滿意,這樣在乎自己,想著自己,成親三年多,舉案齊眉的,雖然王熙鳳識字不多,只能看看帳本什麼的,共同語言是少了些,可是這還是一個賢惠的妻子,能幹的妻子,讓他省了不少的事兒,有了這麼一個能幹的妻子,自打娶妻,他就從沒有操心過家裡的瑣事兒,如今想想,有這樣一個好妻子,真的是他的福氣呢,還有兒子,記得聽到兒子喊自己第一聲爹的時候,自己激動的心情,那個時候是怎麼想的來著?是了,那個時候自己想著,有這麼一個兒子,有人喊自己一聲爹,為了這一聲,自己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也許是因為這一年終於來了,就像是那等待中的第二隻鞋,終於落下了一樣,賈珠的心態倒是越發的平和起來,往日還有些壓抑,上火的心病也突然就這麼沒了,甚至連著寫字,作畫上也多了幾分鬆快。每一天都能全身心的去過,去活,身子反而越發的好了起來。就是賈代儒看了也覺得很是欣慰。
「大爺,奶奶讓奴婢來喊你,說是哥兒醒了,正找您呢。」
賈珠還在書房看書,一個婆子就走了過來,笑嘻嘻的說話,看著很沒有規矩,不像是榮府的時候那樣,更不是什麼年輕美貌的丫頭,可是賈珠聽了卻滿臉都是笑意,自打他過繼出來之後,他已經習慣了這尋常人家的日子,不是國公府的規矩,也不是群芳環繞的美景,只是尋常人家的熱鬧溫馨。
「知道了,這就去,哥兒可用了東西?」
放下書本,站起身子,賈珠第一句問的就是兒子,他如今最上心的就是兒子,不知道是不是緣分,看著這個兒子,他總有一種感覺,好像上輩子這就是自己的兒子,只是自己好像欠了這個孩子很多很多,多的讓他心疼一樣,所以每一次看到兒子,他都要忍不住多抱抱,多親親,哪怕是多看一眼,都覺得滿心的歡喜。看著這個孩子笑他心裡就甜,看著這孩子哭,他心就像是刀割一樣的疼。
好在這是個懂事,聰慧的孩子,若不是這樣,就是賈珠自己都擔心,自己這樣的心態會把孩子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