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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剛吃了一碗蛋羹,這會兒正學走路呢,小腿那個有力的,只怕在過不久,就能跑了。真是壯實的很呢!」
這婆子落後了半步,跟著賈珠往外走,再鬆快的規矩,也是規矩,下人和主子總是不一樣的,這半步跟著,就已經是親近的人才有的待遇了,賈家幾代下來,就是在尋常的人家,規矩上比一般人家也重些。只是這說話很是討喜,說的都是賈珠想聽的。這婆子也知道這哥兒在這個家的重要性,好話自然是不會少的。
賈珠聽了果然滿臉的笑,壯實就好啊!他小時候三歲才不用人抱,這個孩子倒是不用操心養不大了,這樣會走會跳的,讓他也歡喜的緊,就是賈代儒,看著這重孫子也歡喜不盡,沒日裡都一定要賈珠這邊把孩子抱過去一回,讓老兩口看看,摸摸,一天更是能問上三四回。
「奶奶家裡的事兒問完了?」
「完了,莊頭剛來過。聽著像是今年挺不錯的,還是大爺主意正,這賣菜果然掙銀子,奶奶都說了,今年只怕咱們家又要多添些地了。」
說起這個,那個婆子也是歡喜無限,主家好,她們的日子也好,奶奶也不是那吝嗇的人,到了年底只怕紅包也能厚實些。
等著賈珠走進正屋,看到自家兒子在那大床塌上扶著邊上的圍欄,一步步走的穩當的很,咯咯的笑的歡實,他更滿意了,也顧不得邊上王熙鳳正看過來,快上幾步,走過去一把把兒子攬到了懷裡,笑眯眯的說道:
「蘭兒這是玩什麼呢?和爹爹說說,爹爹也一起玩可好?」
他這裡哄兒子,一邊的王熙鳳忍不住都要吃醋了,對著一邊的陪嫁丫頭平兒說道:
「瞧瞧,瞧瞧,這大爺眼裡那是只有這個兒子,我這個生了他的黃臉婆子那是連個眼角都瞧不見了,全丟過牆去了。」
她如今生了兒子,那是底氣十足,說話腰杆子硬實的很呢,連著沒給賈珠配什么姨娘,也沒人說嘴,日子過得實在是痛快,四個陪嫁丫頭,一個個的都讓她直接嫁了出去,就是最是心腹的平兒,這會兒也早就是個管事娘子了。
沒有了利益糾葛,沒有了爭風吃醋的事兒,這幾個陪嫁丫頭對著她自然是越發的忠心,也越發的親近,這平兒一聽她這酸溜溜的話,立馬接口說道:
「奶奶若是不甘心,那就趕緊的,在生一個姐兒,到時候你也只管顧著姐兒,不理他們父子就是,到時候只怕大爺反過來要吃你的醋了。貼心小棉襖讓你給搶走了。」
這話一說,一屋子人都笑開了,就是賈珠聽了也笑出了聲兒,抱著賈蘭,伸手把王熙鳳拉了一下,扯到自己身邊坐下,然後看著她說道:
「平兒這話說的倒是沒錯,若是明年我身子還妥當,咱們再生一個就是,到時候一人一個抱著,誰也別搶誰的。」
話說道這事兒上,王熙鳳心裡一酸,忍不住眼淚就想往下掉,她聽得分明,這是自家男人的希望,他希望能躲過這一劫,到明年還能好好的和她們娘兩過日子,是對未來的期待。同時也是隱晦的再說,他若是如今不好好的疼這個孩子,萬一真的躲不過去,那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實在安撫她,這讓她心裡怎麼會好過。和和美美的家,好好的日子,她怎麼就願意從此沒了!
這個時候的王熙鳳對著遠在江南的張中行那真是有些咬牙切齒的,一方面是痛恨他給了自家男人這麼一個斷言,讓他們一家子都不安生,另一方面又有些感激張中行,若是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好歹自家男人過繼了出來,好歹有了一點生機,這是他們母子二人唯一的希望。這樣複雜的情緒,到了王熙鳳身上,那真是神色變幻不斷,賈珠看了,心裡也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伸手把王熙鳳的手緊緊的抓著,久久不放。而那個笑嘻嘻的不知世事的賈蘭,這會兒哪裡顧得上他父母之間的事兒,正一個勁的開始研究自家爹爹身上那個玉佩上的中國結,折騰的正歡呢!不識愁滋味的也就是孩子了。
當然這時候張中行無數個噴嚏那是絕對的免不了了的。
若說王熙鳳嫁給賈珠最大的戲劇性在那裡,也許就是賈瑞這邊了,如今的賈瑞不是原著中的賈瑞了,有了家學中得用的先生,有了時時可以請教,相互說話的哥哥,他的性子也清朗了好些,家風也正,整個賈家就沒有那些個什麼不堪的事兒可以讓他效仿的,自然滿腦袋都是儒家規矩,很是正派。
再加上平日裡和學裡的同窗關係也不錯,外頭走動也不少,見識也廣博了些,心胸自然不是那窩在一個家學只知道混些吃喝的混沌人可以比擬的。更別說如今已經十四歲,正好在他即將說親的關口上,滿心滿眼都是祖母嘴裡那個和不錯的定親對象,對著王熙鳳最多不過是驚艷一下,在沒有什麼神魂顛倒的事兒,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他如今最想的就是自己即將娶親的妻子,也能和自己像是哥哥嫂子一樣恩愛和睦,然後有個和侄兒一樣可愛的孩子,哪裡還會有什麼齷齪的心思。
這邊賈珠日子不錯,靜靜的等著命運的到來,而另一邊的賈政家裡,那叫一個雞飛狗跳,熱鬧的很啊!
賈政沒了媳婦,就他這個年紀,那是一定會娶繼室的,可問題是他名聲太臭了,誰不知道京城的傳聞啊!為了搶奪自家親大哥的爵位家產,那是連著老娘,媳婦都能推出來的人,誰敢找他這麼個女婿?所以他這娶繼室的事兒,那真是沒什麼人又興趣。最後還是王家,那簡直就是個愁嫁女子集中營,愣是有個旁支被王氏牽連被退親的十七歲的老姑娘嫁了過來,還是那種沒有什麼嫁妝的主。不過好歹也扯上了四大家族,對賈政來說這名頭上也算是能得到一絲絲的安慰。誰讓他自己如今也不是什麼官,只是個尋常百姓了呢,真不能多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