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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賈訓雖然不覺得這賈赦大伯真有這樣的大智慧,可卻也認同,如今的賈家確實在無意識中走了一條最正確的路。
☆、第101章
賈訓對於衛夫子這樣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些世家勛貴人家都未必能看到的,懂得的世事人情,政治博弈,很有些詫異,可隨即又有幾分瞭然,這世上永遠都是旁觀者清,像是衛夫子這樣,身在世家貴胄邊緣,被欺負過,被庇佑過,幾經折騰,若是沒有定下心去細細的分析這些,那才是怪事兒,而只要去認真的想了,去設身處地的推演了,那麼其實很多事兒就在面前擺著,只看你是不是看到了而已。像是如今這京城勛貴的結局,其實早在前些時候就已經有了定論了。
「我聽說今年年初的時候宮裡娘娘省親,很是熱鬧?」
「鮮花著錦,烈火噴油,那些個人一個個只看到了榮華,卻沒有看到榮華下頭的危機,不是我說,若是這賈家也出了一個娘娘,像是那些人家一樣折騰什麼省親別院之類的,我是必定立馬就走的,沒的讓人牽扯了去。」
說起這個衛夫子的話語立馬更多了。
「你是不知道,這些人都瘋了,為了這麼一日,不,是幾個時辰的事兒,修園子修的都瘋魔了,我瞧著,動靜最小的一家只怕也花費了不下十萬兩銀子,更不用說那些奢靡至極的了,怕是百萬兩都是有的,就是咱們海邊的海螺都直接賣出了往日十倍的價錢來,因為這個,聽說那些水師的人都樂瘋了,一筐筐的往京城送啊,甚至還有人直接弄了一個巨大的硨磲來,打磨的十分的光鮮,說是讓擺在架子上,盛珍珠用的,這都奢靡到什麼程度了?聽著就豪奢到了極致,不敢想的地步了。」
這個賈訓倒是頭一次聽到,去年開始這海螺價錢高了這個他知道,因為這個,村子裡甚至連著好些時候,都有人為了海螺下海,就為了能弄點不一樣的,好看的,賣大錢,村中那幾個新搬來,窮困的人家,更是因為這個得了好些的銀錢,就是其他海邊村子的人,在來集市的時候也有說起這事兒,當時他只覺得是上層人家估計是想儉省開銷,在這擺件一類的事務上,用海螺的新奇,抵充那些古董罷了,不想還有這一出,這絕對是他上一輩子從沒有聽說過的事兒,可見這影響到了何等細緻的地方。
只是這硨磲盛珍珠?果然,即使沒有了賈家,也自有瘋魔的人,這主意是那個天才想出來的?連宮裡只怕也沒有這樣的手筆,這一出說出去長臉是長臉,可這不也紅果果的告訴皇家,他家有錢的已經到了珍珠用斗量的地步?那是曬肉啊!直接等著人來宰殺吧。
「這也太瘋狂了些,珍珠用斗量,唐明皇都只是用了半斗討梅妃的歡心罷了,這豈不是比皇帝都奢侈了?」
賈訓也只能說這麼一句了,因為他已經沒法子用語言來形容這些人家到底是怎麼個想法了,好在這話也足夠衛夫子理解。
「確實,這就是作死,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家,一個兩個的都欠著國庫大筆的銀子,在去年戶部剛放出風聲,說是要清理國庫欠銀,可愣是沒有一家交錢的,就是賈家也權當不知道,到了今年,這麼一出出來,你說,這讓人怎麼想?沒有娘娘的人家還好些,特別是賈家,上次折騰了那麼一出大戲,整個家裡的奴僕都少了將近六成,這樣的情況下和其他人家比起來似乎是顯得窮了些,還能找出個理由說是那些奴僕偷盜貪墨了不少,所以家裡出息少了,多少能讓上頭放鬆些注意,可那些建了省親別墅的人家呢?哦,你沒錢還國庫的銀子,倒是有那麼多銀錢修園子?不是作死是什麼?」
賈訓也笑了,跟著說道:
「所以啊,先生你才說,若不是賈家沒有娘娘,你都準備開溜了。」
「就是這樣,這些作死的,十有□□不會好過了,那麼這些人家若是被追債了,下獄了,剩下的人家會怎麼辦?是有□□會立馬老實的還錢,就是還的少些,那也是還,只要還上了一點,國庫又收回了大半的情況下,這些最不顯眼的人家可不就是能躲過這一劫了?在我看來,這賈家只要不是笨蛋,估計這一次還真就可能是躲過去的人家之一。」
衛夫子在京城也不是白呆的,有同科的人已經做了官,他在這邊當夫子這麼長時間,交際的人也不在少數,很有些書香人家的子弟,如此一來,看問題看的自然更加的透徹,連著政治平衡上的事兒,未必能說出個道道來,可多少也揣摩出了幾分,世家勛貴不可能一股腦的一竿子全打死,這是絕對的,畢竟全乾翻了實在是有些太難看,也容易讓朝廷中的平衡一下全亂了,有時候勛貴不僅僅是禍害,也是一個馬骨,千金是馬骨,讓人看到勛貴的存在,看到勛貴的奢華囂張,就能讓無數有野心的人為這個朝廷,這個國家賣命。只求自己未來能有這樣的榮華富貴。
既然不可能全打殺了,那麼出頭的必然就是殺雞駭猴中的那幾隻雞,至於剩下的不會影響朝政,不會影響權利分割的那些,自然在頂尖那幾個人的底線內能好好的或者,繼續過他們醉生夢死的日子,甚至給與他們翻身的可能。
衛夫子隱隱的已經觸摸到了這些權利交易平衡的門檻,即使不是太懂,可是誰家比較安全,誰家比較危險,卻已經能看出幾分來,或許這也是生活在天子腳下的好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