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他這話說的其他人也點頭,倒不是信不過二子,也不是怕二子得了掛名,以後賣了這些田地,都是一個村子的人,品行還是信得過的,只是確實像是這人說的,這分家什麼的,才是麻煩事兒,免得到時候說不清對吧。
賈訓聽了這話,臉上就是一紅,自己讀書連正緊的童生都沒有混上呢,這說的都是沒影子的事兒啊。
「我,我連科考的門都沒摸到呢,你們也真是的,說這些做什麼,沒的讓人以為我們猖狂。「
這一說大家也想起來,還真是如此,這童生都不是,就說舉人什麼的,實在是有些遠了些,縣城那麼多秀才,舉人才幾個?可這話都說出口了,總不能又反過來打嘴,忙咋咋呼呼的又說起了別的,什麼學堂夫子如何,村子裡明年要送去讀書的大概有幾個等等。一會兒這話頭就說散了。
倒是那福瑞居的管事過來給賈訓做了個揖,舔著臉笑著說道:
「倒是我打嘴了,這讀書人和商賈那可不是一樣的人,哥兒這是有好前程的,是我說話不進腦子,您別見怪啊。「
看著這麼一個三四十歲的人給自己道歉,賈訓自然是不能生受的,忙也跟著作揖,
「大叔說的什麼話,商賈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的,不是機靈人,那裡能做的生意,我不過是個學子,可沒有那些個三六九等的念頭。自己還是個魚戶呢,十三不靠的身份,只是好在算是良民,能科考罷了。「
這一說,那管事心裡立馬妥帖的不得了,這是說自己有本事,是能耐人,是人能不喜歡人說他好話?自是越發的親近了幾分。
待得到了京城的鋪子,倒是沒了賈訓插手的餘地,人家在京城做了多年的生意,人脈關係□□俱全,自有他們去料理,不然也不至於能分潤這樣的好處不是,不過是兩三日的功夫,這些東西就又一次賣了個精光,雖說不是年下要緊的時候,可這開年請客的,還席的也是多的很,自然這些東西也一併緊俏,將將又是三千兩入帳,喜得所有人都眉開眼笑的不行。
當然這一次他們不會在急著走了,管事更是牢牢記著東家掌柜的話,怎麼也要販運點子東西回去,只要辦的好了,他也能得好大一份紅利呢,自是立馬盡心去籌措。
既然要採買,那麼自然是不能立時回去的,眾人就在這商鋪後頭暫歇了,商量著正好有那麼一二日的時間,也好歹轉轉京城,或許能給家裡帶點稀罕東西。賈訓正是巴不得這樣呢,立時就贊同,等著眾人紛紛離開,他也轉頭去了榮寧街。
站在街口,看著這樹立著碩大的牌坊的煊赫街道,賈訓眼睛裡不知怎麼,就涌滿了淚水,這是他前世的家,雖然恨過,怨過,可這依然是曾經的家啊,想想若干年後,這滿地白雪,枯枝殘垣,他心裡就是一陣陣的抽疼。
賈家雖然是自作自受,得了報應,可是這裡頭有多少無辜的人跟著陪葬呢?那些姐姐妹妹們,最可憐的是那巧姐兒,一輩子在這大宅門裡沒有得過好,卻跟著慘澹一生。雖說得了劉姥姥救助,沒有淪落風塵,可是巧婦伴拙夫,千金的閨女成為了農婦,還有那樣一個名聲,這又是怎麼樣的悲涼。
想到這些,他都恨不得將這滿府賈家的男人都揪出來打上一頓,可想想自己如今什麼都做不了,又是一陣的嘆息。
他這邊正想著看過了就走,不想不遠處卻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賈璉,這會兒的賈璉還是風流公子,世家少爺,更是新婚之期,端的是人品容貌絕佳,滿臉喜色得意。
不知怎麼賈訓猛地就想到了以前從下人那裡聽過的一些閒言碎語,一個轉身走到街邊一個幫人寫書信的攤子上,丟下一串五十文錢,借了紙筆,寫了一封厚厚的信,隨即用石頭包裹,又疾走了幾步,待到賈璉身邊不遠,一個抬手,就這麼丟了過去,隨即發力疾奔,竄到了一邊記憶深刻,屬於后街的小巷子中。
不說賈訓這天外飛仙般的一筆之後,是個什麼心情,只說這賈璉,猛地接到了這麼一個東西,那真真是嚇了一跳,看看這東西,他本就是聰明人,自然是知道,怕是有什麼人要給他遞什麼了不得的消息,忙約束了身邊的小廝,幾步走到了賈訓失去行蹤的地方看了看,見不得行蹤,皺了皺眉,也就罷了,只是緊緊拿著那信,往回走,只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不知道想到什麼,就在那大街上,停下腳步,打開了信,細細的看了起來,才看了幾句,這臉色就已經變了,在顧不得是在街上,離著家門不遠,又走了幾步想要追人,走了幾步,卻又停了,直直往家中走去。
賈璉身邊的小廝不知道究竟,只是他們本就是看人臉色吃飯的,自然忙什麼話也不敢說,只是這麼跟著賈璉一路回了家。只是讓他們奇怪的是,新婚的璉二爺回家居然不是立馬去了自己的屋子,反而是一路往書房走,這讓他們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好在這會兒王熙鳳剛進門,還沒有收攏這丈夫身邊的小子,跟著賈璉的又是他的奶兄弟,自然也不是什麼旁人的耳報神,所以這門口的一出自是無人泄露。
☆、第65章
卻說賈璉,自打進了書房,就打發了身邊的所有人,只剩自己一個,關門閉戶的在書房裡貓著,小廝書童一個個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有心問問跟著出門的趙良棟,可不想那人就像是個出了水的蚌殼,怎麼都敲不開嘴,他們又不好在書房門口弄出什麼動靜來,一時間倒是有些鴉雀無聲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