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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止是他,就是村長如今也滿腦子都是這些事兒,一心想著怎麼讓村子裡的孩子們多些個在陸地上的差事,雖然說海里有無盡的食物,也時常能得到些高價值的東西,可是畢竟這齣海是有風險的,特別是夏季又要到來了,每到了夏日,漁獲雖然開始變多了,可是這齣海遇到風浪的事兒也開始頻繁起來,去年若不是各家因為日子好過了,不是早早就重新休整了船隻,又因為建房子,出海的人都結伴出去,儘早回來,不在外逗留,只怕幾次遇上風浪的時候,就會有人折損了,就是不至於喪命,也有可能在海里遇上些險情,如今能安安生生的,幾年沒出什麼岔子,那只能說,海龍王保佑,自家村子裡如今風水極好的緣故了。
可是運氣這東西實在是難以保證的,誰知道明天是不是還能這麼好運?所以儘量在陸地上多些產業,減少出海的次數,這才是最靠譜的方式,海螺村這麼些年好容易人口開始增長了,他可不想莫名的在損失幾個,讓村民們傷心,所以一門心思都在這麼讓村民創業上。
他想到的和賈訓的自然是不一樣的,他看得即使在遠,經驗再多,可是年紀大了,思想總是有些禁錮,能想到的自然也是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兒,比如同樣是黃豆,他就沒往這榨油上想,而是想到了豆腐,豆腐乾之流。
緣由也很簡單,這榨油可不是尋常人能幹的活計,這榨油也是需要一些器械,需要懂行的人操作的,不像是豆腐這東西,幾乎人人都明白一二,不用什麼成本,上來就能生產。村子裡有些個人原本自己家中也都有那麼些小石磨之類的東西,只要說一聲,這豆腐坊就能開起來。只是同樣也是因為這東西簡單,容易上手,所以村長也發愁,這要是開起來,是不是有人買。
「你是說油坊?這能成?」
所以當賈訓來尋他說起油坊的事兒的時候,村長第一個反應立馬就是又驚又喜,還帶著幾分忐忑,他當然知道這油坊的好處,也知道若是做油坊自己村子這裡絕對不會缺原料,山谷里還有村子外頭的坡地上什麼不多,就是豆子多,這樣多的豆子若是都做成了油,別說是自家村子裡了,就是隔壁兩個村子估計也足夠用的,價錢比鎮子上低一些,絕對有的掙,即使掙得少些,那也是個正緊的產業,怎麼能不心動,可是這油坊是尋常人能開的起來的?看看鎮子上,看看縣城,哪一個不是有錢本事實力的人開的?他們村子能行?
「怎麼不能成?要我說,村長,您家開一個最好了,咱們村子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成,村子裡想買些東西,除了貨郎居然就沒有了來源,只能往外走,這也太費勁了些,若是村子裡有那麼一兩個作坊,那能省多少事兒啊,還有燒酒,這活計也簡單的緊,咱們那麼多山藥蛋,若是能燒出酒來,即使只是土燒,也盡夠了,附近可沒有這樣的作坊,想來附近幾個村子裡里都能賣些,再不濟還能賣給那些酒坊,也能掙些辛苦錢。再不成,總比純賣那些個糧食掙得多些吧,也算是給村子裡的人多些出息了。」
賈訓這麼一說,村長是真心動了,他也覺得自家這村子其實條件挺好的,你看啊,不說如今這田地里的出息,就是海里的,往日其實也做了些這樣的活計,那海帶,那紫菜,哪一樣不是他們做好了醃漬晾曬之後外賣的,真說起來,這其實也是作坊,只是往日只是自己家裡做,從沒有集中一處罷了,可就是這樣,也方便了不少不是。還有那些海魚,做成鹹魚賣的時候也是一樣有的,若是能將這些全湊起來,以後一併集中好了再賣出去,豈不是更好些?說不得比賣給尋常貨郎還多些呢。
這樣一想,村長也點頭了,只是他另外還對賈訓說道:
「既然你有這樣的想頭,怎麼你自己不做?真說起來,你家才是最方便的,好歹魚娘那夫家可是有油坊的,請個師傅什麼的,也順當不是。」
「村長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兄弟幾個可是準備科考的,若是開了鋪子作坊,從了商,那可就是三代不能科舉了,所以啊,村長這事兒旁人都能做的,反倒是我家不成了。」
他這麼一說,村長也反應過來了,還真是,不過他轉頭又說道:
「我也聽說過這樣的說頭,只是我瞧著好像縣城好些有讀書人的人家家裡也是有鋪子的,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他還真是不知道這裡頭的關竅,覺得很是奇怪,
「那是他們用了下頭人的名字罷了,掩耳盜鈴,您想啊,下人開鋪子,自然是不會違法的,而下人的身契又在這些主家手裡,變相的這鋪子也就屬於這個主家,律法上可是說了,死契,家的一切家產都是屬於主家的,可不就是鑽了空子嘛。」
旁人不一定知道,賈訓對於這些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賈家世勛人家,可不就是這麼幹的嗎,也因為這樣,那些下人,世仆們才有那樣的膽子中飽私囊,因為在他們的眼裡,那產業可都是他們的名字,時間長了,哪一個還記得這本錢是誰出的?只記著這是主家搶奪他們的家業了。空子從來都不是那麼好鑽的,忠僕死腦經的終究還是少數,能壓制的住下頭人,懂得御下之術,明白怎麼調控人手,才是家族長久之道呢。
聽到賈訓這麼說,村長也是一楞,隨即笑著說道:
「還真是,怪不得人家說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果然是這樣,不過我也聽明白了,這樣的事兒,那些大家族才做的,像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也就是當老實人的份,你家可沒有下人僕役讓你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