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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奶嬤嬤是佟佳氏家中精挑細選送進宮的人,見識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很是清楚,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一個不是正妻的女人手伸得太長,插足到這屬於自己小地盤的事兒,有多不願意,也更清楚,男人在女色上,不願意受到人操縱的心思,所以分析的很是清楚乾脆,若不是因為怕說的太直白,讓佟佳氏心裡難受,只怕還會說的更加的嚴重些。
只是就是這樣,佟佳氏也已經有些收不住了。
「我是為了他好,是不想讓這樣的低賤血脈近了他的身子。」
佟佳氏越說這神色就越是不好看,而那奶嬤嬤看著這樣的佟佳氏心中卻想嘆氣,這主子太過在意萬歲爺了,這宮裡,你越是用情,你就越是被動,也越是容易萬劫不復,而這個為了他好,更是大忌,越是強勢的男人,越受不得用這樣的理由干涉他的決定,沒看到就是太皇太后,如今也已經不用這樣的手段了嗎,就太皇太后那樣剛強的性子,在這事兒上都要避忌,更別說是自己的主子了。先帝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就和奶嬤嬤這麼些年的見識看來,先帝爺對著董鄂氏寵成那個樣子,這裡頭的情分只怕是能有五分就不錯了,不然也不至於會有那麼多其他妃嬪能生下孩子。什麼專情,在皇家,說專情,那簡直就是笑話。
而這萬千寵愛在一身的情況里,剩下的五分,十有八九倒是因為想要和太皇太后對著幹才故意做出來的,也是董鄂氏這個女人好心思,會裝可憐,二十上下的男子,又是天下之至尊,最是受不得別人強迫威逼,最是不喜別人操縱安排,。若是在這麼下去,自家主子只怕是遲早會因為這個性子,吃大虧的。同樣的,對著這樣強勢的男人,你越是柔弱,越是弱者,反而越是能得到好處,即便如今的萬歲爺不至於再弄出一個董鄂氏來,也絕對會下意識的幫扶弱勢的一方。這才是男人的通病。
可這樣的話,她能說嘛?自然是不能的,她即便是真心對著佟佳氏,可這是在宮裡,好歹也要顧忌些,不能什麼都往外說,誰知道她前腳把這話說了,後腳就沒了性命?這皇帝什麼的,最忌諱可不就是人家揣摩准了他的心思嘛。
所以最後她能做的不過是安慰幾句罷了。能分析上幾句情勢,不至於讓佟佳氏在做出什麼損己利人的傻事兒,那真的是已經很對得住佟佳氏了。
「那烏雅氏好歹也是萬歲爺自己親封的德嬪,娘娘這樣的針對,萬歲爺還不定怎麼想呢,娘娘,哪怕是為了自己,為了萬歲爺,為了佟家,也不能在這樣了。老奴說句不好聽的,想要在宮裡站穩腳跟,還是要把您這攝六宮事的權柄抓住了才是正緊,鈕鈷祿氏家的人可眼睜睜的看著呢,那可是先皇后的娘家人。」
說起這個鈕鈷祿氏,就是後來十阿哥的生母,未來的溫僖貴妃,太師果毅公遏必隆之女,孝昭仁皇后的妹妹,家勢顯赫。史書上說,康熙二十年十二月冊為貴妃,當時的佟貴妃則被晉封為皇貴妃。二十二年,生皇十子胤。這一點這會兒的人都不清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是,這個鈕鈷祿氏進宮,那是代表了鈕鈷祿氏一族的,是想要接續原本的孝昭仁皇后,成為家族在宮中的代言人的,就因為這個,小姑娘一進宮就已經被封了妃,和她的姐姐一樣的待遇,從這一點上來說,已經很能看出皇帝對於這一家子的重視了。
也因為這樣,所以即便這僖妃還沒有生孩子,只是個新人,卻也已經足夠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了。這奶嬤嬤這樣一說,就是佟佳氏也不得不愕然而驚,整個人都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手也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是了,我還是大意了,怎麼就和那麼一個上不得台面的人較上勁了呢,鈕鈷祿氏,馬佳氏,納蘭氏,這幾個才是我最需要警惕的,是了嬤嬤虧得你提醒,我倒是把這麼一個人給放過了,想想早上這些人說的話,一個個好像都是好心,勸著我,實際上呢,一個個都是架火來了,她們怕是巴不得我和烏雅氏斗上呢,這樣她們就能在後頭撿便宜了。」
佟佳氏讀書識字,也不是什麼太笨的貨色,若是真的是笨蛋,也不可能被家人送進宮裡了,只是原本被迷住了眼睛,只看到自己心愛的表哥被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搶走了,心裡有些不忿,這才做出這麼些個蠢事,可如今讓嬤嬤一下子給驚醒了,想想自己的對手,立馬警惕性上升了不止一個台階,在這些人面前,這烏雅氏立馬就又變得不怎麼重要了。
「嬤嬤,四阿哥也有半歲了,明兒那些人來請安,你把他也抱出來,好歹讓烏雅氏也見見,畢竟是自己的生母,總不好藏著掖著,以為咱們怎麼虐待了呢。也讓那起子人看看,我的氣度。」
宮裡的事兒就是這麼奇怪,前一刻這佟佳氏和烏雅氏似乎還是針尖對著麥芒,可是不過是一個轉眼的功夫,好像這以前全成了做夢,什麼都不存在了,佟佳氏居然還在眾人請安的時候,允許烏雅氏去隔壁看望四阿哥,這真是讓不少人跌碎了眼鏡。
這風向那麼一轉,對於烏雅氏來說,那絕對就是天大的喜事,最起碼她能看到四四了,至於別的,她這會兒是什麼都當不知道,這些上頭高位妃子的鬥爭,權當沒感覺,就是這些人拿著前頭的事兒,想要挑唆,想要攛掇著她出頭,她也權當自己是啞巴,不言不語的,要是逼得急了,就直接跪下,或者直接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