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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越是知道的多,知識面越廣,自然思維越是敏銳,這樣的孩子讀起書來雖然可能因為分心太多的關係,比較慢,可是基礎卻著實紮實了好些,讀書的時候延續了這問問題的習慣,能讓孩子對書本的理解能力更上一層樓。
別說是孩子了,就是這些大人們,也多了不少的見識,往日裡,因為都是從小嬌養長大的關係,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能知道多少和民生有關的事兒?就是吃的飯食也多半沒有什麼太多的概念,只覺得本來就有的,而如今一來是聽了太多那些下人回答孩子的問題,二來是因為孩子的問題,引起她們的好奇,自己去尋了些答案的關係,到是讓這這些大人們也知道了好些往日從不曾注意的小事兒。
甚至為了改變這些孩子不食五穀的毛病,賈母還特意把自己院子裡的一處小花壇改了一改,種上了好些菜蔬不說,還有一處,種上了五穀,以求讓孩子們眼見為實。
雖然說這樣的做法很有些不像樣,最起碼在大戶人家中很不像樣,可是這不是正好遇上他們在家守孝嘛,反正也沒有人知道,看見,他們倒是也樂得和賈母一起興致勃勃的折騰,甚至賈政還搖頭晃腦的把每年皇帝親自春耕,皇后親自養蠶的儀式化的東西拿出來做例子,表明自家如此做是在學習聖人重視農桑的政策。也算是變相的給自家的行為定調子,找理由吧,反正,這事兒這麼一說,就成了好事兒了就是(讀書人果然都是虛偽的)。
守孝其實是最無聊的事兒,因為不能出門,不能訪友不說,別人一般也不到你家來,還不能吃葷,不能做一些娛樂活動,如此一來,生活很是乏味,整整二十七個月,不是吃齋念佛,就是讀書寫字,就是再喜靜的人,也很容易感覺無聊,更不用說賈家這些本來就有點活潑好動的人了,所以賈母這一手其實真的打在了所有賈家人的軟肋上了。
雖然這農桑什麼的,對他們來說實在是粗鄙了些,可是從打發時間的角度來說,也算是終於找到了一樣能集中注意力,給他們增加一點活動色彩的事兒,為了這個,甚至家中還特意去買了一本農政全書回來,又有家中農民出身的下人幫著操作,不用他們親自動手,這其實還是很有趣的。每天看著那些植物不斷的變化,奇蹟般的,每一個人的心好像都經歷了一次淨化一般,純淨了好多。
生命從發芽,到成長,到最後的成熟,枯萎,眼睜睜的看著,一點點的感受它們的改變,讓這些人似乎真箇心境也遭受了一次生命的輪迴,在這樣輪迴的洗禮中,沒有變化才是不可能的。也正是這樣的洗禮,洗去了這些往日養尊處優,無所事事的老爺太太,大爺們身上那一點浮躁,心開始學著沉下來了,思想也跟著沉下了。會知道去想花開花落的寓意,會去想這家族興衰的問題了。
人一旦開始學會了思考,去用長遠的眼觀看待問題,那麼很多自身原本無意識中養成的毛病自然而然的也會察覺到不妥當,進而開始學會調整,所以賈赦練習寫字更加勤快了,因為他知道,若是自己什麼都不做,不去努力,那麼廣靠著這麼一個爵位是不能支撐家業的,就像是那些五穀禾苗間的小草,無用的總是會被除去,他不想成為被除去的一部分,就只能讓自己成為有用的那一種。
賈政在學習禮部的規範中,也越發上心了,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理解,人家禮部自有規律,自己猛地□□去,必定是會讓人感覺噶應,想要不讓人排斥,就只能讓他們感覺自己是去做事的,不是蹭他們的勞動成果,分薄他們功勞的人,也是能為禮部做出貢獻的。
孩子們知道了粒粒皆辛苦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怎麼樣的辛勞,剩飯什麼的,開始減少到最後沒有了,浪費也開始被鄙視了,就是每日的飯菜的份利也開始減少了,任何一個經歷了這一年的種植跟蹤之後,都能感受到食物的得來不易之處,那裡還能毫無感覺的浪費。
等到終於守孝期滿,家中操辦了出孝的事兒之後,那些老親們上門一看,簡直就沒法認了,只覺得這一家子好像從頭到尾都有了一個大大的改變。
要說改變其實改變最大的人是那些孩子們,原本嬌寵著長大的孩子總有些嬌氣,可是這守孝之後,大家才發現,這幾個孩子似乎一個個長大了不少一般,懂事,乖巧,認真,努力,真是怎麼看怎麼讓人舒坦。
不過改變最大不代表運氣最好,在這些人中,賈赦是運氣最好的一個,因為他一出孝就要襲爵了,所以那時必定要去宮裡給皇帝磕頭謝恩的,而這樣一個洗去了幾分浮誇,多了幾分穩重,還因為常年練字,讓整個人多了幾分書香之氣的賈赦在面對皇帝之後,給皇帝的影響就是,這個賈代善的兒子似乎沒有傳言中那樣不成樣子啊,看看,雖然傳說中讀書是不成,武藝也沒聽說怎麼好,可是就如今這樣的形象來說,也絕對是一個能守家守業的老實穩重人,恩,還絕對是個斯文人,應該肚子裡還是有點貨色的那種,這一點他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賈愛卿是字恩侯?」
「回聖上的話,正是這兩個字。」
「恩,看來,你父親倒是個有遠見的,知道你能因恩得侯爵之位。」
這是打趣了,皇帝也不一定每時每刻都是嚴肅的不行的,看到自己老臣的孩子,多少總會多上幾分慈祥,若是這個孩子再給他出過力,辦過事兒,解決過他的麻煩,那麼看著也就越發順眼,要是這個人長得更好些,那這順眼的水平自然也就越往上走一點,賈赦完全占據了以上幾個要素,所以皇帝自然慈祥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