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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直咧咧的表示出自己事先知道些的樣子,一時間那些各房的人倒是不好說什麼了,還是三房的那個堂叔疑惑的看了一眼,然後仗著長輩的身份問道:
「老大,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我這聽著,你似乎一開始就知道些什麼?」
長輩一說話,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薛訊,就見薛訊皺著眉頭嘆息了一聲,然後一臉無奈的說道:
「想來各位也聽說了這甄家的事兒了。」
恩,和甄家有什麼關係?大家有些不解了,一個個面面相視,然後繼續轉頭,聽薛訊的話。
「我也是聽著甄家這事兒,想著查查自家的這些管事們,是不是也有不著調的,挖自家主子庫房的,不過,我們家那是商戶,好些事兒便宜的很,什麼採購布料什麼的,那都是直接自家鋪子的,想來是沒什麼漏洞,就是有人想伸手,那也逃不過咱們的眼睛不是!心下也安生了些!後來就又想著查查咱們不怎麼熟悉的,這翻了個遍,想了半天,也就是田莊咱們家的人那是都不怎麼熟悉的,畢竟咱們家也沒有幾個是種地為生的,能知道什麼。」
聽了薛訊這麼說,各人也都是點頭,確實,要說家裡乾淨,他們薛家還真是比其他人家乾淨多了,下人也沒什麼貪墨的可能,就因為這薛家鋪子多,採購上大半都是自家鋪子直接送來的,消耗確實少了不少。
「田莊的事兒我不懂,就想著去打聽,不想正好蟠兒正買了一本宋刻本的古籍,正是農書,我索性就拿來看了看,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了,這書上說這江南的地,一般的種子,出產都在兩石左右,我看了就傻了,咱們家這麼多的田地,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出過兩石的,自然是不信的,就咱們薛家人,哪一個不是從小打著算盤珠子長大的,若是真的是兩石,那咱們家該有多少的租子,都不用人說,咱們心裡立馬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可是我這裡從來就沒有收到過這麼多的租子啊!」
眾人又點頭了,可不是,只要知道產量,知道外頭的沒一斤糧食的價格,他們薛家人,只要掰著手指頭盤算,立馬就能知道自家該有的出息,這就是薛家人的本事。再想想他們這些年收到的,眾人心裡一疼,娘啊!他們少收了多少,商人哪一個不是會算計的,就算是他們一心往這讀書人堆里轉,那也改不了幾代人形成的慣性思維,一個個心疼的厲害。
「我這生怕是自己弄錯了,就想著去莊子看看,問問,正好蟠兒知道了,這小子也是個有心的,說是我好歹是家主,若是去了豈不是明打明的告訴他們,自己看出問題了?到時候還能問道真話?他就想著替我去,可是他還是個孩子啊!別看長得壯實,可畢竟只有十一歲,我哪裡放心了,後來還是蟠兒說了,索性帶著族兄弟們一起去,打著學習的藉口去,他們這一幫子孩子,別人也不會防範,萬一就是有什麼不對,這麼多人,也不用擔心讓人欺負了,在一個,想來這樣的事兒不是咱們一家有的,若是真的讓這些管事,莊頭的哄了,也好讓各房心裡都有個數,也好有個對策,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大家都看見了,也好有個見證不是!」
薛訊嘴皮子利索的很,一二三這麼一說,把原本帶著族兄弟去的事兒變成了他們的好意,甚至是不忘族人的意思,聽得各家的人都點著頭,稱讚薛訊和薛蟠父子兩想的周到。
「這麼說也沒錯,確實,若是蟠兒一個人去了,萬一那些黑心的看著事情敗露,來個狗急跳牆,咱麼哭都沒地哭去。對了老大,你說說,這如今咱們心裡也清楚了,事兒也明白了,咱麼這事兒怎麼處理!這可不是什么小事兒,只是若是學著甄家這麼辦,是不是有些太招搖了?那名聲可不好!」
薛訊的堂叔心下也恨得不行,這都吃了他多少,用了他多少,只是他更看重些名聲,畢竟他這一房,說起來,也不過是一千多畝地,其實並不是很多,其中還有近一半都是剛買了沒有多久的,還沒有被貪污過銀子,他家大頭全在鋪子上呢,這損失上比各家都少些。
不過他這麼說,別家可就不願意了,特別是那幾家如今有了童生,有了秀才的,這幾家為了孩子,這幾年可是沒有少買地,有的已經有了三四千畝,有的都快有萬畝良田了,這被人貪墨的可就不是什么小數字了。
「叔,可不能這麼說,被奴才貪墨了是不好聽,可是這到底咱們家才是受害的,是苦主,哪有苦主怕了奴才的。」
「是啊,這銀子可是咱們家的,不能便宜了他們。」
「可不是,若是咱們手軟了,這以後下人們可怎麼管,他們還不爬到咱們頭上去?那咱們以後怎麼管事兒啊!」
「是要給個狠的,不然鎮不住,以後咱們總要再派人管莊子的,總要殺雞駭猴,讓後頭的有個警醒不是。」
薛訊聽了他們的話,看著大多數人都是向著重懲,順帶來個震懾的,他想了想,然後伸手壓了壓,等著各人都停了下來,這才說道:
「名聲也是要緊的,咱們總要為孩子們考慮,可是這事兒也不是想遮就能遮住的,這麼的,索性攤開做,請官府做,就說下頭奴才貪墨,甚至是假借主子的名義提高租子,苛責百姓。」
「這不是弄得更大了?」
「這成嘛?」
「好了,你們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