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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龍離水,不利於鱗甲發育。
這種淺顯的仙界常識......他父親懂的、他的親人懂的、觀音菩薩也懂的。
可是沒有人在乎啊!
這些人。
這些他曾經最敬重,最愛護的人,連他的生死性命都不在乎!怎麼可能會想到這麼微末的細節呢?
從來沒有人這樣關心過他。
可是偏偏這個凡人。
他明明應該什麼都不懂的。
但是他卻費勁心思查閱典籍,就為了能對自己好一點,更好一點。
敖烈整個人埋在水裡一聲不吭,想起自己站在斷頭台上那恐懼又無助的時光,頓時眼淚止不住的流。
那個時候,他好絕望,他真的多渴望自己的父親能多愛自己一點,哪怕只是一丁點的袒護。
觀音救了自己的性命,他本以為菩薩就是這世上再好不過的人了,哪怕菩薩要奪他的龍珠,將他變為一隻牲口去贖罪,他也覺得這是一種慈悲,並為此感恩戴德。
直到他遇到了師傅。
師傅說:你沒錯。
只此一句,心碎成泥,淚如泉湧。
師傅還說:我是你師傅,以後都不會讓你受委屈。
師傅明明那么小……還沒有他的眼珠子大,卻說出這種話,他明明那麼弱……卻讓他覺得如此的安心。
敖烈悶在水裡咕嚕咕嚕的默默流淚。
唐欣輕輕的將小敖烈從水裡拽了出來:「換點水再睡,這可是我的洗澡水啊。」誰知道剛把敖烈拽出來,就看見了他眼角的淚痕。
「怎麼了這是?」唐欣有點慌了,這是逗過頭了?她不就惡趣味了一下嗎?天啊!都把人逗哭了。
忽然想起猴哥說的話,敖烈雖然活的時間久,但是在龍族來說,他還是個孩子啊!天啊!她都幹了什麼?
唐欣心疼的抹了抹他眼角的淚:「怎麼了這是?來來來,上來師傅看看。」
敖烈一把抱住了唐欣:「師傅,我沒事。」
好歹也是堂堂太子殿下,他真的很久沒有哭得這麼放肆了。遇到師傅之後,他變得好奇怪,都已經哭了好幾次了。
唐欣輕輕的拍了拍敖烈的背,無奈的道:「是師傅不好,不惹你哭了。」
「我沒哭,那不過是水痕!」敖烈心虛的抽了抽鼻子。
「好好好,你先起來,為師給你把水換了,你再睡。」
「不換了!」敖烈一下子縮回了水裡:「不換,不換了,師傅我真的沒事。」
唐欣疑惑的看了敖烈一眼:「可是……這可是我的洗澡水。」
敖烈趴在浴桶邊上,非常認真的道:「師傅,夜深了,你快去睡吧,不必麻煩,若是你現在又出去打水,定然會撞上那些和尚,多不好。」
唐欣一想也是。
外面那堆和尚,現在正想方設法的在準備弄死她了吧?如果她現在出去,把他們幹的糗事撞個正著,那這觀音禪院還燒不燒了?
「那……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去睡了。」唐欣摸了摸敖烈的腦袋,離開了內屋。
敖烈這才鬆了一口氣,滿足的在浴桶里打了一個圈兒。
在這溫暖的水裡泡著,敖烈幸福的抱緊了自己的雙腿。
悲傷的日子已經過去了,現在他是師傅的弟子,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好幸福好幸福,溫暖到心裡都在冒泡泡,這樣的日子如果能永遠持續下去就好了。
他會好好保護師傅的。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傷害他。
「咔嚓。」
「你們小點聲兒!」
敖烈的耳朵動了動。
外面有什麼動靜?
唐欣一躺到床上就睡著了,不知道怎麼的,今天有一種特別困頓的感覺,腦袋一沾到枕頭,竟然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平靜。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她夢到那個金黃色的觀音佛像,金光閃閃的立在大雷音寺的殿堂上,敖烈變身成為白龍在她的指尖纏繞,可是無論他怎麼跑,都無法從觀音的手掌中繞出來。
剎那間,那金色的佛像狠狠的握緊了手指,鮮紅的血液從指尖滑落,敖烈雪白的身軀被夾成了兩半。
佛像捏死那龐大的白龍,宛若捏死了一隻蚯蚓。
金色佛像將敖烈的殘肢嫌棄的擦在了地上,在地上抹出一長溜血痕。
她無助的哭喊著,無助的看著敖烈的龍頭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孫悟空渾身浴血的跑過來救她。
可是猴哥的腦袋上,竟然被緊箍咒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師傅......緊箍咒沒有失效。」
他說著說著……腦袋就這樣掉落在了地上。
帶血的緊箍咒咕嚕嚕的滾落到了唐欣的腳邊。
如來佛祖口中念念有詞:「三藏,恭喜你,任務……成功了。」
「啊啊啊啊啊啊!」
唐欣再一次從夢中驚醒,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好從剛才那股窒息的夢境中回過神來。
「師傅,你可算醒了。」孫悟空完完整整的坐在自己身邊。
唐欣莫名其妙的抬頭看了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跑到門外來了,天還是黑的,觀音禪院也沒有著火,這是怎麼回事?
唐欣一低頭,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馬廄里,手裡拿著一把菜刀,頓時覺得頭疼無比,手中的菜刀上面沾滿了鮮血,『咣當』一聲掉落在地:「發生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