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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言也透過玩偶熊在嘴巴處的開口看著她們,揮著笨重的手跟她們告別。
給別人帶去快樂,讓她有一種成就感。
可就在這個時候,池言突然感覺自己被一個力狠狠地推了一下。
她對這個力絲毫沒有防備,本就晃蕩的腦袋因為她身體的擺動朝後墜去,害得她差點站不穩。
池言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扶著玩偶的腦袋朝外看去。
就看到有一個穿著小西裝的孩子正站在自己身邊,笑呵呵的將手放在自己堆滿棉花的腰上。
池言有些不悅,擺手對這個小孩示意道:不可以。
可是這個小朋友絲毫不在意池言的警告,臉上依舊是掛著笑呵呵的表情,落在池言腰上的手用力的推著她。
池言的不悅瞬間變成了不爽。
只不過領班剛才跟她交代過注意事項,知道不能暴力解決問題的池言徑直躲開了那個小孩。
畢竟眼不見為淨,還是先把錢拿到手最重要。
可是那個孩子就像是圍在大象周圍的蒼蠅,你那尾巴掃開了他,他還非要繼續飛過來。
並且還帶來了第二隻蒼蠅。
「不可以!聽到沒有!姐姐會生氣的!」池言儘可能維持著自己的好脾氣,躲閃著提醒道。
可這兩個小男孩依舊左右夾擊著,絲毫沒有聽到池言的警告停下來的意思,反而因為她的這句話而愈演愈烈起來。
「打死你,打死你!你怎麼說話了!熊熊都不能說話!」
「就是!你給我乖乖的不准動!壞熊!」
悶熱的玩偶服讓池言感覺她的大腦像是一個被海藻纏住的齒輪,怎麼轉也轉不動。
她感受著汗液因為這兩個熊孩子而胡亂從她的額頭流下的軌跡,被工資掣肘的她竟然想不出任何可以制止他們這一行為的辦法。
池言就這樣笨拙的躲閃著熊孩子的攻擊,她從來沒有覺得孩童童真的笑聲能讓她這般厭惡。
她想要趕緊找到這兩個熊孩子的監護人,可狹窄的視覺範圍束縛住了她的尋找速度,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她的視線中不斷變化,找到這些孩子的家長如同海底撈針。
玩偶服與玩偶鞋之間沒有銜接的厚布,珊瑚絨的襪也抵不過這夜零下的溫度。
池言的腳踝長時間暴露在冷風中,現下已經有些麻木了。她努力的在兩個熊孩子之間保持著平衡,而那個穿著西裝的小男孩仿佛看出來玩偶熊的疲憊,衝上來就要給她重重一擊。
池言這次是真的站不穩了。
笨重的玩偶腦袋直直的向後墜去,失重感扯著池言的身子就要讓她跌倒。
這一瞬間仿佛被拉長了,路燈的燈光划過池言的視線,她連她待會怎麼訛這兩個孩子的方法都想好了。
只是還不等池言真的跌倒過去,她就感覺自己被人扶住了。
厚重的玩偶服被橫過來的手臂攬出一個凹陷,波動的風帶著海鹽的味道吹進了池言悶熱的玩偶服里。
池言的頭套歪了,看不到朝自己伸出搭救之手人的樣子,只是在周圍喧囂嘈雜中,聽到了那人警告的聲音:「小朋友,不可以。」
可熊孩子當然不會聽從,不管不顧的又要上前給池言的玩偶幾拳頭教訓。
可是這一次他沒能如願。
玩偶服束縛住了池言的手,但並沒有束縛住那人。
還不等西裝熊孩子的手落下,那像根蘆葦杆的手臂就已經一隻骨骼分明的手握住了。
池言聽著那人的聲音也比方才嚴肅了許多,一字一頓的講道:「我說過,不可以。」
而話音落下,整理頭套的池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竟然聽到了熊孩子哭泣的聲音。
那聲音並不像是平日裡無法得償所願的耍賴,而是真的蘊含著恐懼,撕心裂肺的。
也是這時,池言一直找尋不到的家長出現了,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格外刺耳尖銳的女婦人聲:「哎這你這個人幹什麼呢!凶我們家孩子幹什麼?!」
池言有些緊張那個來幫自己的人會受欺負,頂著自己今晚將拿不到工資的危險,快速整理著自己頭上的玩偶頭套,想要替那人爭辯。
卻不想,她還沒有開口,那人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原來這兩個孩子不是跟家人走丟的,是你們的孩子啊?」
這聲音冷冷淡淡的,帶著些輕蔑的挖苦意思。
這位女家長臉色瞬間就變得更不好看了,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玩偶服笨重,這樣個頭的玩偶裡面大部分都是身形纖細的女孩子,你們的孩子這樣的行為是會對我們的工作人員造成傷害的,在購票系統的入園須知里都有。」那人不緊不慢的講道,「既然二位家長剛才一直都在旁邊,為什麼不去制止孩子?」
女家長不然,滿是不屑的笑了一聲:「不就是個玩偶嗎?我花錢來這裡玩,合著你們這裡的玩偶金貴得碰都碰不得了?那既然這樣,有本事別讓他們出來啊?又想賺錢,又讓我們把他們供著,合著我們來這裡還要看你們這些人的臉色是嗎?」
說著女家長拿出了她的殺手鐧,聲音拔高了不止一個度道:「你信不信我投訴你!」
池言調整頭套的動作猛的一頓。
陷在頭套黑暗中的她現在知道了替自己打抱不平的人是這裡的工作人員,但她更知道對於工作人員來說,投訴是多麼要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