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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護人員也在這個時候打著手電筒找了過來,看著這個眼熟的小姑娘忙道:「言言你在這裡啊,快上車吧,就等你一個了。」
「聽話。我會等你的。」
顏又青講道,池言聽從著跟著醫護人員上了急救車。
只是隨著車門的拉起,少女那雙在黑夜中依舊如寶石般明亮的眸子始終都朝向透明的玻璃窗。
濃黑的夜與糟亂的環境交融在一起,顏又青還是站在那披著濃綠的薔薇藤下,就好像在等她回來,跟她敘述她們剛剛沒有說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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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被從東邊出現的一抹光照亮大半,太陽慢悠悠的從天邊升了上來,直到將世界整個照亮。
醫院樓前的紫藤隨風搖曳,給穿著病號服晨練的病人送來清晨的一縷芳香,一切都是充滿希望的樣子。
已經到了允許探視的時間,醫院大樓的電梯忙忙碌碌的運行著。
寂靜到針落可聞的重症病房裡傳來病床轉移的聲音,偌大的專用電梯緩緩打開了它的大門。
日光明明,照的普通單人病房裡滿是初夏的溫暖。
一行穿著白大褂的人利落的將病床上的病人轉移,擺在床頭柜上的花欣欣向榮的綻放。
池敘封的收拾很成功,病情也相對穩定,甦醒後便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醫生叮囑著池敘封術後注意事項,嚴厲禁止他不規律三餐休息的行為,並要求池言盯好。
池言連連點頭,在目送他們離開後,表情比先前遙遙隔著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看著時嚴肅十幾倍:「老池,你知不知道,你快嚇死我了。」
儘管算是幸運的逃過了死亡,池敘封的唇瓣依舊透著蒼白。
他不想讓池言太過擔心自己,揚著唇露出了個蒼白的笑:「爸爸這不沒事嗎?」
池言卻不肯這樣放過這件事,表示道:「我對你這次不遵守約定的行為很生氣。」
少女說的認真,池敘封也沒辦法再將這件事情打哈哈的掀過去,認真的講道:「對不起,爸爸讓你擔心了。」
說著池敘封便伸出他還扎著留置針的手,小心翼翼的撥開池言額前的長髮。
那被頭髮遮掩住的紗布再也沒有躲藏的地方,全都暴露在了池敘封的眼前,男人向來平整的眉間蹙起幾道溝河:「太危險了,下次不要這樣了。」
池言不然,搖頭道:「只要能讓你活下來,就算是要我半條命都沒關係。」
池敘封卻不願意聽到池言這樣的話,反問道:「那你半條命給我,半條命給顏又青,自己又能留下多少呢?」
池言聞言不由得怔了一下,有一種心虛的情感泛上了她的心頭。
她還沒想好怎麼跟她家老池講的這件事,居然被他先說出來了。
池敘封看著難得沒話回懟自己的池言,接著追問道:「又青怎麼樣了?她有沒有事?」
池言搖搖頭:「她沒事,沒有受傷,已經回家了。」
「那就好。」池敘封略微放下了心。
而後他便又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池言的手,道:「我知道她是為了你才來救我的,她能為了你豁出去,你不能辜負人家。」
像是得到了長輩的認可,池言莫名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摸了下鼻子,顧左右而言他道:「老池,你怎麼醒了以後這麼不嚴肅,聊的都是什麼話題,我還是高中生!」
池敘封卻不然:「你早就都成年了。」
秘密一旦被戳破就不再是隱晦的遮掩了。
池敘封看著此刻坐在自己床邊的少女,光影將她的身形襯得挺拔,同他記憶中那個永遠瘦小的孩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驀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池敘封清明的目光里逐漸沉澱下了許多情緒。
他稍稍的吸了一口氣,嗓音中帶著幾分沉鬱的講道:「言言,爸爸知道自己不是個合格的好爸爸,這些年你一個人過得還好嗎?有沒有怨爸爸……」
池言聽著鼻頭一酸,昨晚倒流回眼眶的淚水又蠢蠢欲動起來。
她怎麼會怨恨她家老池呢?
她明白她所做的一切,也明白他對於自己因為腺體發育問題而早逝的母親的執念。
她不會怨恨的。
說池言這是在維繫一個Alpha的尊嚴也好,說池言這是在倔強也好。
她怎麼都不肯將自己此刻鼻頭酸澀的一面表露出來,只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吐槽道:「哎呀,老池,你能不能不要一下那麼不正經,一下又這麼傷感。好歹是個Alpha,稍微不要那麼善變好不好。」
「我過得挺好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我不僅是生科院最年輕的院士,而起還完成了你都沒做到的項目,我超級厲害的。」
池言說著便帶著幾分炫耀自豪的樣子看向了池敘封。
而池敘封也明白池言此刻的心情,沒有戳穿,只是唇角上揚的更深了幾分,認可的輕撫著池言柔軟的頭髮:「是啊,我們言言真的很棒。」
男人的手掌寬厚而溫熱,是池言很多年都未曾在得到的獎勵。
那日在實驗室里許下的欣喜終於通過這樣的方式,真實的傳遞到了她的視線與耳邊。
許是沒有當初那麼痛苦的生離死別,落在池言的頭頂上讓她對父女溫情間的多了些不好意思,別彆扭扭的躲開了池敘封的手,抗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幹什麼用這樣的語氣鼓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