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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敘一直等在走廊里,直到岑晚謠下班換了衣服出來。
岑晚謠:「到底什麼事?」
汪敘伸手將單子遞給她,患者姓名一欄的「程幼寧」三個字驚得她差點失手東西撒了一地。
汪敘:「先別慌,沒那麼嚴重。結石卡在輸尿管上段了,剛剛已經做了解痙止痛,尺寸有點大,估計要手術碎石。孫助理在病房陪她,我現在帶你下去。」
幾個月前程幼寧才服藥排了石,複診反覆確認過沒有殘留,因此她說腰疼的時候,岑晚謠是半點都沒往「腎結石」三個字上想。
程幼寧方才疼得死去活來,這會止疼針起了效睡了過去。孫伊婷給她擦了汗,但還是不斷出著虛汗,額頭有些濕。
孫伊婷見岑晚謠來了,便識相地招呼汪敘一起出去。
程幼寧也不是一兩次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了,但從沒像現在這樣單薄又蒼白,好像風一吹就能帶走她。岑晚謠看著心裡針扎一般疼,又覺得十分無力。她和程幼寧相識兩年多,親手看了三次她的全身體檢單,每一次結果都很健康,但她卻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眼前病倒。偏偏這次最嚴重,她還不在身邊,聽汪敘說她疼得又哭又吐,岑晚謠真是覺得心都要碎了。
程幼寧睡到傍晚才醒來,岑晚謠正給她擦著額頭的汗。
岑晚謠:「醒了?」
程幼寧:「嗯。」
岑晚謠:「還疼嗎?」
大約是因為之前吐得太狠,傷了食道,程幼寧覺得喉嚨有些腫痛,不想多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抬手做了個喝水的手勢。
岑晚謠讓孫伊婷買了蜂蜜,用溫水沖了,插了根吸管讓她一點點喝。等她喝完又掖了掖被角,伸手輕撫著她臉頰。
岑晚謠:「結石有點大,體外碎石肯定做不了了,等炎症下去就做軟鏡*,微創的,不用開刀,很快就好。」
程幼寧:「嗯,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程幼寧即便疼到嗓子啞著說不出話,卻還是要跟她道歉。
岑晚謠聽了心裡一酸,只好低頭去吻她的耳垂。
岑晚謠:「不要道歉,是我不好,我明明是個醫生,又清楚你有過結石,還白白讓你忍了那麼久的痛。」
程幼寧的結石並不算太大,但是輸尿管上下各堵著一顆,由於結石反覆在輸尿管摩擦,形成了炎症,所以導致疼痛。程幼寧一貫是很能忍疼的,所以也並沒有說得很嚴重,因此岑晚謠也以為不過是腰椎問題導致的腰痛,如果不是這一次,還不知道會有多嚴重的後果。
岑晚謠:「以後哪裡疼哪裡不舒服都要說出來,我是醫生,總歸比一般人要敏感。不要忍著,你怎麼能在我面前還忍著疼呢?」
程幼寧:「嗯,對不起,其實之前沒有特別疼,我真的以為只是普通腰痛。」
程幼寧嗓子啞得厲害,岑晚謠便不再與她多說,只讓她再睡一會兒。
程幼寧著實是被折騰傷了元氣,就又睡了過去。輸完液又醒了一次,吃了些流食又洗了澡,才又接著睡。
孫伊婷說要來守夜,但岑晚謠恰好輪休第一天,怎麼都要留下來。
病房陪護床很窄,岑晚謠藉口怕自己掉下去,執意要將陪護床和病床貼在一起,這樣夜裡程幼寧一有動靜,她就能聽到。
程幼寧眼下只是輸了消炎藥,石頭還是卡在那裡,等止痛藥藥效過去還是會接著疼起來,也可能因為炎症發熱,總之不會太好過。
上半夜她還算睡得不錯,下半夜因為想去衛生間醒了,去了半天才算解決完,回來就又開始疼起來,止疼藥也不能一直吃,起初她還想忍一會兒,結果沒多久就又是一身冷汗,咬著牙跟岑晚謠說疼。
岑晚謠餵她吃了藥又幫忙擦了汗,不停幫她按壓止痛直到藥物生效。岑晚謠沒再回到陪護床上,就這麼一直摟著她按著背部的壓痛點睡,直到清晨被懷裡的人燙醒。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半夜量體溫時還好好的,現在就燒得渾身滾燙皮膚發紅。
對於腎結石患者來說,疼痛雖然要命,卻不是真正可怕的。發熱意味著炎症和感染,腎結石開始只是停留在腎盂或者腎盞里,隨著位置移動至輸尿管,就會造成阻塞,造成引流不暢,引起炎症和細菌感染,嚴重時可造成腎盂腎炎,出現高熱。
岑晚謠一個翻身起來就按了鈴,跟醫護人員交代了病情,安排做檢查。
程幼寧這會兒不疼,卻是燒得有些犯迷糊,就只跟著醫護人員和岑晚謠的指示做。
結果果然是上尿路感染,腎盂也有積水,立馬就輸了抗生素。
程幼寧一連幾天燒得反反覆覆,腰疼,每次去洗手間都很痛苦,一天下來沒幾分鐘是真正舒服的,整個人都虛弱了起來。從小到大,她還沒有病得這麼久過。過去她就算頂著高燒還能繼續插科打諢,這幾天愣是被折騰得寡言少語,即使睡不著,大部分時候也只是闔著眼在床上蜷著。
岑晚謠夜裡會來陪床,可惜程幼寧連撒嬌的力氣都沒有,不難受得哼哼就是最幸福的時候。
岑晚謠心疼得要命,卻毫無辦法,結石不取出來,問題就沒法從根本上解決,而炎症和感染不消除,就沒法進行手術。程幼寧原本就瘦,這幾天胃口也不好,有時候好不容易吃進去了點,又因為藥物副作用和疼痛吐出來,連孫伊婷都急得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