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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酒後發熱,岑晚謠開始扯起了衣領,露出一片粉白來。
程幼寧無奈起身,將她扶去了臥室,不等挨上床,岑晚謠便扔了浴袍,滑進被褥里。
不知是酒氣上涌還是眼前景致過分惹人,程幼寧也覺得渾身發燙。
天花板的環形燈帶圈出了一片竹影,耳畔是衣物的窸窣聲,反倒真有幾分身處月下竹林的感受,程幼寧因此慶幸她將「明月窺窗」帶了出來。
自己手機里app是一早就下好了的,程幼寧見岑晚謠實在是迷茫得很,自行取了她手機下載好app,將兩台機器都登入。程幼寧將肌電收集環在兩人的大腿和腳腕處扣好,再帶上腦電收集環,然後打開電源,啟動程序。
比起情緒,人類對於自己生理指征的變化更加難以描述,這便是醫療器械誕生的原因。
而人類就像一台收音機,交流時常常難以同頻,因此誤解錯過,在錯誤里擦肩而過或是深陷其中。
過去程幼寧只是通過岑晚謠的呼吸動作以及言語來分析,好在岑晚謠是個非常誠實的人,因此並不算難以判斷。
即使如此,當程幼寧第一次如此清晰而直白地感受到岑晚謠的快樂是怎樣的快樂,是怎樣一種不加掩飾,拋向雲端的快樂時,她因此而更加歡欣雀躍,更加熱烈地給予回應,在峰值點上起起落落不知疲倦。
天頂的燈光投在床上,像是月亮一般,給皮膚打上了一層柔光。岑晚謠躲在她的影子裡,一切線條與起伏都變得柔軟,愈發叫人意亂。
正當她即將攀上高峰時,機器戛然而止,這感覺就像是憋了很久的一個噴嚏,呼之欲出時突然偃旗息鼓,留給人的不僅僅是空虛,甚至是憤怒。
岑晚謠原本在快樂中攀升,眼神濕潤,卻被生硬打斷,自然萬分不滿,徑直將那機器丟到了一邊,「不動了,破東西!」
程幼寧沒醉,還有些理智,拿起手機檢查起來,app顯示電量為0%。她從紀哲函那裡拿過來以後,確實沒有充過電。她坐起身來反覆校對檢查機器設定和接觸狀況,最終判斷故障原因真的就只是電量不足。
這種緊急剎車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窒息了。
半路沒電的機器,床上分心的愛人,岑晚謠一時分不出哪個更讓她覺得糟糕,乾脆生起氣來,半眯著眼,連唇角都拉了下去,「程幼寧,你也不行,跟這個破東西一樣。」
機器可能不行,但程幼寧絕不會不行,畢竟她不會斷電。
……
岑晚謠在酒精的餘韻中醒來。
宿醉往往是痛苦的,但她昨夜喝得並不算太多,且酒後大量的運動顯然也加速了酒精的分解,因此頭暈頭痛和噁心都沒有找上門來,反倒讓她有那麼一些微醺後的愉悅感。
程幼寧還在睡,年輕的皮膚在清晨陽光下似乎閃耀著光澤,那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空氣里細小的纖維在光線中飄搖漫舞,仿佛雪花一般,伸出指尖來卻是溫暖的。
冬日清晨的陽光,熟睡的小狗,溫暖的床鋪,似乎再沒有比這更令人心動的事情了。
再過幾天,就是她們相識的第三年。
岑晚謠卻總覺得,她們其實已經認識了很久,從她們偶遇的那一日起,她反反覆覆確認過她與她的生活軌跡,但實在是毫無交集。或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一見如故,又或許她們曾在這盛大而喧囂的城市裡擦肩而過,大約是某種無法解釋的吸引力將她們系在一起,許下了生死不離的諾言。
似乎意識到了懷中人的抽離,熟睡的小狗動了動,像夢囈一般咕噥了幾聲開始翻身,然後踢掉了身上的被子,一隻白淨精瘦的小腿搭在了床邊。
岑晚謠笑著搖搖頭,而後將小狗腿攏回被窩,再將整隻小狗攏進自己懷裡。
小狗在睡夢裡抽動著鼻翼,引入鼻腔的卻是清淡的梅花與木質香味,這令她感到陌生,本能地皺起鼻子去搜索熟悉的味道,而後被一隻溫熱的手捏住了鼻尖。
「程幼寧,你不會真的是狗吧?」岑晚謠抵住她到處亂嗅的小鼻尖。
程幼寧緩緩睜眼,確認了一下環境,才徐徐吐出一口氣,「好累。」
岑晚謠忍不住笑了,「原來你也知道累,我尋思這哪是來過節的,分明是來偷情的。」
程幼寧強行啟動自己好似生了鏽的大腦回想,從昨天進門開始,做,洗澡,做,睡覺,吃飯,做,睡覺……
嗯,似乎是跟偷情沒什麼太大區別。
程幼寧拱了拱被窩,「姐姐~~」
早起的聲音總是黏黏糊糊的,聽得人渾身不對勁。
「我是真的沒有力氣了,所以別亂撒嬌。」岑晚謠嘆了一口氣。
程幼寧想起昨夜的事,「原本我還想借點高科技的力量,結果什麼破玩意兒。」
岑晚謠又好氣又好笑,「還不是你做了一年多的破玩意兒?用了多久就歇菜了?」
程幼寧越想越氣,「我得找紀哲函好好談談,機體本身必須做電耗顯示,還得給APP增加一個低電量通知功能,關鍵時刻沒電真的太煞風景了,就算是我自己做的東西我也想扔出去,氣死我了。」
岑晚謠回想起昨天半夜直接在事中較起勁來的人,頓時覺得太認真真的不是什麼好事。程幼寧和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最不相同的一點就是太過認真時刻緊繃,絲毫不懂得什麼叫適度鬆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