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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王家欠李家的人命,只以瀆職罪奪職降爵怎麼行?
自古以來,血債只能用血償!!
當太子帶人趕來時,定國公府的九公子王斌輝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了。
那廂,打人的少年人紅著眼睛,沾了滿身滿臉的血,「他」似是一個嗜血的魔鬼沾了血腥,將過來攔架的人通通打翻在地,場面一度失控。
太子怕事情鬧大,足足調派過來七八個魁梧高大的禁衛軍這才得以將發了瘋似的少年人拿住。
王斌輝似是被打死了,在宮人混亂的呼救聲中,雙目赤紅的少年人面向北方雙膝跪地。
瘋瘋顛顛嗤笑許久,少年人終於仰天長嘯,哭聲痛苦又壓抑。
南宮殿裡的人皆都聞訊而來,聽見李鐸的哭聲後,知道些許當年事的臣工們無一不愧疚羞愧地垂下頭,選擇了別過臉去。
無論那件事情過去了幾年,李家活下來的兒郎終究是不會放過王家,哪怕王家是君後的娘家,是太子殿下的母族。
事情最終還是驚動了中宮裡的帝與後。
定國公夫婦連夜入宮,帝君宣了大半個太醫署的太醫過來,經過整整後半夜的救治,太醫雖保住了王斌輝的性命,卻沒保住他的左眼和左臂。
李鐸下了死手,不僅將王斌輝的左眼眼珠打出了眼眶,還把王斌輝的左手小臂被打得骨碎不能接,太醫只好給他截肢以保命。
而那個身負血海深仇的少年人,最終也被帝君羈押起來,禁閉在了宮裡頭。
一夜過後,天漸漸亮了,太陽照常升起,百姓照常生活。
只是,當文武百官天光未亮的趕來上早朝的時候,卻被宮人告知今日早朝暫停,一應急辦事務交由內閣全權處理。
百官炸了鍋,今上登基二十餘年至今,除了當年太后薨逝以及蒹葭城破大將軍李恭德戰死,帝君下令輟朝三日之外,朝廷至今還從不曾再出現過暫停早朝的境況。
隨即,有人打聽清楚了帝君停朝的原因——李家的小三郎昨日夜裡醉酒大鬧鳳棲宮,打傷了定國公府的小公子,帝君大怒,將李鐸暫時關押在了功臣閣里。
……
秦國立國愈百年,功臣閣里供奉有三十六位功臣像,獨李家就占了三個,他們分別是李鐸的父親李恭德,李鐸的叔父李忠德,以及李鐸的大哥李錚。
供奉功臣閣乃天下許多文人武將的畢生追求,可李鐸卻一點也不想要這些在別人看來是無與倫比的特殊尊榮。
她想要嚴厲卻慈祥的老父親回來,想要脾氣溫和的長兄回來,想要最疼愛她最寵她的叔父回來,想要可以帶著她策馬玩耍的堂兄們一個個都回來!
可是,可是,白骨黃土,他們早已誰都回不來了……
身上沾染的王斌輝的血跡已經幹掉,李鐸無力地跪跌在父兄以及叔父的畫像前,她蜷在蒲團圍成的墊子上,兩手捂著臉,已經哭不出聲音來了。
十年,那些仇恨在她心裡整整積壓了十年,那一年,阿兄李釗說,李家的大仇自然要報,但且要先找羌奴算帳。
於是,作為蒹葭城破後唯一活下來的李家人,九歲的李鐸義無反顧地跟著二哥李釗重整李家軍!
他們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重整旗鼓,最終揮師北上,花了兩年時間最終搗毀羌奴的王廷。
李家也算大仇得報!
阿兄總是說,他們肯定要王家的人血債血償,但如今還不是時候。
李鐸沒有兄長的思慮深遠,她雖然答應了阿兄暫時先不去招惹王家,但她曾當著天子的面發過誓,王家人欠李家的人命沒有還,凡是王家之人,她李鐸見一個打一個,打死為止。
那年至今,安居咸京的王家人再沒和駐守北疆的李家人見過面,怎奈昨夜機緣湊巧,叫他們李家最年幼的李鐸,正面撞見了王家排行最末的王斌輝。
只可嘆一句頭上三尺有神明!
國舅爺王鑑知道當年事情的始末,錯由他始,為了維護整個王家的利益,以及帝王的血脈和顏面,他不能追究李家那個殺千刀的小兔崽子。
勤政殿裡,帝君和國舅並肩坐在最後一級金階上,沉默不語中,兩人不停地抽著旱菸,一袋又一袋,整個大殿都被那些攪著愁緒的青白煙霧籠罩了起來。
……
王斌輝昏迷未醒,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齊沈懿已經連著被帝君、中宮以及東宮太子分別召見過了。
在君後娘娘的鳳棲宮裡,王斌輝的母親甚至拉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叫齊沈懿指證李鐸故意殺人,目的想要李鐸為此償命。
直到當日下午,王斌輝依舊躺在鳳棲宮裡昏迷不醒,帝君扣押著李鐸不能輕易放人,整個朝廷里沒幾個人敢給李鐸說情,王斌輝的同胞大哥提著刀守在宮門外,誓要宰了罪魁禍首李鐸為他幼弟賠罪。
終於,操勞一生的帝王在幾方人的「逼迫」下再度犯了頭痛病。
事情發生兩天,已然成為了京中人新的茶餘飯後談資。
終於,第三天的時候,有人來到帝君跟前,為他獻上了一條絕佳的好計策……
離皇族的奉先殿不遠的功臣閣里,守門的禁衛軍「扣扣扣」地敲響了閣門:「小李將軍,有人來見。」
禁衛軍稟報過後,功臣閣的繪雕門被人柔柔地推開,一個梳著垂髮髻的女子悄聲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