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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工部尚書的府邸啊,想來確實應該是戒備森嚴的,不過齊沈懿,你知道我有來有去安然無恙的進出過這裡多少趟了麼?」
瞧著如此陌生的李鐸,困得雙眸通紅的齊沈懿忽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頭。
「你……你夜探齊府?」齊沈懿雙手撐在蒲墊上,僵硬地將自己的身子轉了過來:「中郎將,你竟然夜探齊府?」
在齊沈懿一錯不錯的注視下,李鐸朝她抬了抬下巴,俊朗的臉上突然就綻出來一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明媚笑容,當然,這笑容里還有那麼點賤兮兮的味道——這是齊沈懿熟悉的李鐸的樣子。
「我夜探齊府怎麼了,不可以的嗎?」李鐸把手裡的小瓶子拋給齊沈懿,吊兒郎當的說:「三哥哥憂著沈妹妹你啊,你白日裡崴腳了,我心裡念著你,放心不下你,夜裡睡不著便跑過來瞧瞧,怎麼了,不可以麼?」
李鐸話語微頓,還帶著笑意的眉宇間不知何時就壓出了一種帶著壓迫感的不悅來,一副找人算帳的架勢:
「還有啊,我不瞧不知道,原來他們齊家人竟是如此對待我們李家的媳婦的,罰跪家祠——欺負人欺負到我頭上來,呵,他齊白這是當我李鐸是個死人麼?還是說看我長了一張好說話的臉就覺得我好欺負?」
說罷,這人撤步就要轉身,似是要去向誰尋仇去。
「麾下!」齊沈懿見李鐸似乎想要轉身邁步,她猛地站起來朝李鐸沖了過去。
不出所料的,雙腿跪麻的人像一個小炮仗那樣躥出去之後,半路啞火摔了個狗啃泥。
李鐸被齊沈懿這突如其來的行為整的有點懵,她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才連忙跑過來,蹲下身子想將齊沈懿從地上扶起來。
「別別別,別動別動!」齊沈懿咧著嘴,不著痕跡的躲開了李鐸的觸碰,她把右手伸到李鐸跟前,顫抖著聲音說:「怎麼辦,中郎將,摔得麻木沒感覺了。」
李鐸捧著齊沈懿的手腕,從懷裡掏出來一方玄色的帕子,將她擦破的手心粗略地包紮了起來,
最後,中郎將冷著聲音說:「我覺得我應該把老喬直接帶過來的。」
倒霉催的齊沈懿,一跤把手腕也摔扭傷了。
「你剛剛那個樣子……」齊沈懿仔細的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放低了聲音試探著說:「你剛才的那個樣子,有些嚇人。」
李鐸低頭看著齊沈懿的手,眉目低垂溫順,「哦,是麼,我以後會注意的,多謝提醒。」
春日的深夜還有些寒涼,家祠里亦是陰冷,李鐸突然這樣靠近自己,齊沈懿無再一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人的溫度。
只要微微靠近這人,齊沈懿就會覺得特別暖和。
齊沈懿可能是剛才被摔傻了,她竟然無知無覺的抬起雙臂,想要抱一抱面前這個人,想要感受一下被溫暖環繞的滋味。
蹲在齊沈懿面前的人突然身手敏捷地往後撤了一步,反應極快的躲開了齊沈懿。
兩個人一時之間只剩下相對沉默,尷尬無以言復。
「抱,抱歉……」李鐸低下頭,雙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沒摔壞的話就自己爬起來罷,地上涼。」
「以後,你會放我離開嗎?」齊沈懿垂下雙臂,用左手手背托住受傷的右手,她抬眼看著李鐸,眸子平靜無波:「我的意思是,中郎將答應君上的賜婚乃是權宜之計,待日後中郎將心意遂了,你會放我離開麼?」
李鐸頷首,長身玉立,倒映著點點燭光的眸子漸漸黯淡下來:「是走是留,一切當順你的意思,你若走,我親自送你離開,你若留,李家三房夫人的位置,永遠是你的。」
「你趕緊走罷,」齊沈懿的視線落在那個被她不小心摔出去的,滾落到角落的小瓷瓶上,那是李鐸帶給她的,塗抹扭傷的腳踝的膏藥:「我這回就不送你了。」
「我送你回你的院子。」李鐸說。
「不用不用,」齊沈懿語氣輕快地朝李鐸揮了揮左手:「齊家的這潭水也深著呢,一不小心就能把人活活給淹死,你就別攪進來了,快回去吧,你明日還要當差呢。」
李鐸眨了眨眼,眼角餘光也確實瞥見了藏在外頭的手下人在給她打手勢,催促她離開。
「哎,齊沈懿,」李鐸邊倒著步子小步往外退去,邊聲帶笑意的說:「我瞧著你也不太想在齊家待著,我二嫂嫂也不能老是滯留在咸京,這樣罷,反正六禮也行過了,咱們把婚期改一改,下個月,懷化將軍府的花轎來接你,怎麼樣,你敢不敢答應?」
「中郎將,我……」
「你同意了呀!」李鐸彼時已經退到了家祠門外,隔著整個幽冷的家祠,她笑容明朗的對她說:「那你等著我。」
作者有話要說:齊沈懿聰明,但她是個慫包
☆、第八章
李家當年在蒹葭城的事情其實並不複雜,李家人非是冤屈致死,乃是堂堂正正的戰死沙場,而如今朝廷怕李釗和李鐸追究的,無非就是當年戰後朝廷對王鑑的追責問題。
這件事關乎到皇家顏面,關乎到皇嗣安危,更關乎到皇帝的心頭所愛,因此身為天子的帝君自然不會昭告世人,公布他當年輕判王鑑的真實原因,畢竟他是天子,是一國之君,他要考慮的可遠遠不止是眼前的這些是非曲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