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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下守衛的監門衛郎們撥開圍觀的諸多官老爺,急急忙忙七手八腳的過來攔架,不過還是有些遲了,當他們把李中郎將拉開的時候,齊御史已經被他的未來妹婿揍成了一個天竹國的豬頭阿三了。
上了些年紀的御史台老大動作慢了一點,當他撥開人群擠到前頭來,看清楚了鬧事雙方後,老頭用板笏顫顫巍巍地指著李鐸,七竅生煙地怒吼到:
「沒有王法了,沒有王法了!竟然敢當街毆打御史台言官,南衙衛統府要造反啦!中郎將李鐸,你就等著被御史台參告,罷官回家罷!」
翌日下午,勤政殿裡:
帝君將手裡由西疆進貢的又大又甜的大紅棗狠狠地砸向跪在地上的人,忍不住罵到:「你就是吃准了這樁婚事是我賜下的,齊家人輕易推脫不得,所以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是不是?」
「子恪,子恪啊李子恪!」帝君氣呼呼地站起來,圍著龍案來回踱步:
「你李小三郎在沙場上征戰六年,立下過天般大的軍功,你什麼樣的架勢沒見過啊,啊?所以就敢愈發囂張跋扈起來了是罷?如今竟都敢在宮門下向同僚大打出手了,而且打的還是御史台的言官吶!你來看看,你看看!」
帝君用手指頭把龍案上的奏報摺子敲得咚咚作響:「你看看這些都是什麼?刨去朝中其他各部司里送上來的零零碎碎的參奏你的邸報,單是御史台聯名參告你的摺子啊,就都快把我這勤政殿給埋了!」
跪在地上的人縮縮脖子,伸手把那顆砸到自己懷裡然後又滾落的大棗撿回來握在了手裡,在帝君中氣十足的咆哮聲里,識趣的李鐸並不敢吭聲。
那廂,帝君又罵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消了怒火。
「說說罷,」帝君他老人家吹鬍子瞪眼的坐回龍椅里,端起茶盞吃了一口茶,覺得心口多少舒暢了些許:「你動手打齊三省到底是因為什麼?」
李鐸調整了一下跪恣,半垂下眼皮的模樣簡直同她父親年輕時如出一轍,這讓帝君出現了一瞬間的神思恍惚。
「臣的婚事雖然是陛下賜的,但李家也總不能少了齊家的六禮,」李鐸直勾勾地看著龍顏,坦率的話語中似乎多了幾分憤慨:
「臣家中如今無有男性長輩,阿兄遠在樓漠駐守,高堂且病著,日前就由臣的二嫂嫂做主,親自去他們齊家行問期之禮,可是,我們李家給足了他們齊家顏面,他齊家卻縱容一個不得登廳堂的小妾出言譏諷臣二嫂嫂!
陛下明鑑!臣父兄去的早,母親又那般著了瘋病,嫂娘如母,臣怎能容齊家如此羞辱臣的二嫂嫂?齊家既然敢這樣做,那臣必也要他齊家好看才行!」
「行了行了!」帝君終於相信,毆打齊三省這件事竟又是李鐸這小子一時犯渾惹出來的。
帝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隱隱覺得有些頭懵:「你當街毆打朝廷命官,而且打的還是御史台言官,朕這回如何也縱容不得你了,你自己一會兒到外頭領二十板子去,然後就回家歇著罷,待朕下令叫你了你再回南衙當差,另外,再罰沒半年的俸祿,罰抄五百遍顏體的《大學明德篇》,滾下去罷,我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李鐸癟癟嘴,恭敬地給官家叩了首,垂著頭起身退下。
「哎哎,還有啊,」在李鐸快走到殿門口的時候,大殿裡頭又傳出了帝君關切的話語來:「記得叫太醫署的梁國柱給你送兩瓶上好的金瘡藥,別到時候耽誤了你小子成親入洞房!」
大殿側門發出一聲沉悶且輕微的聲響,自問臉皮厚似城牆的李鐸不僅羞紅了臉,而且還飛也似地逃跑了。
「這孩子雖然年幼,但他在戰場上的表現確實是無可挑剔的,捨生忘死,浴血奮戰,保國安境無怨無悔,京中貴胄里,與他同齡的有雖百數之多,但也無有一人能出於其右,」
帝君搖著頭,對候在一旁的大太監燭宿說:
「可是誰成想,下了戰場之後他竟是個名副其實的小混球!跟他老子爹年輕時一模一樣的混球!!真真是氣死個人吶……」
大太監肩膀微垂地立在一旁,中規中矩地說:「陛下您消氣,依奴看來,中郎將雖然有時行為欠妥了些,但比起他那兩位兄長來,中郎將可要讓陛下省心多了。」
「哼,你個老東西,說的竟然也沒有錯,」帝君眯起眸子看了大太監燭宿兩眼,最終伸手從面前執起了一隻硃批御筆:「江左八道及東境今日可有邸報送過來?」
「有的。」大太監燭宿答。
「找出來我看看,」帝君重新埋頭去處理各方邸報,順便還用筆尾扒拉了一下手邊的一堆奏摺:「等天黑之後就悄麼聲兒的把這些拿去處理掉,放這兒礙眼的很。」
……
言官的品階雖然低,但其在朝廷里的地位卻不一般,立國以來還從未有過天子責罰言官之說,李鐸以同僚之身份開了揍言官的先河,著實是讓文武百官開了天大的眼界。
於是乎,在帝君盛怒以及京中文官的參奏下,李鐸實實在在地挨了一頓板子。
直到天擦黑的時候,挨完打的李鐸才被宮中的禁軍駕著馬車,走走停停地送回到懷化將軍府。
只是李鐸沒想到,她剛被人七手八腳地從馬車裡抬出來,一抬眼竟在自家門外看見了一架掛著「齊」字名牌的馬車。
「停停停停!」趴在木板上的人擺手叫停所有人,她斜斜地指著齊家的馬車,掀起眼皮瞧向帶著僕人過來迎她的二管家李兗,沒好氣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