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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沈去疾就言簡意賅且面面俱到地說清楚了這其中的原委,和一些模糊的細碎枝節。
魏靖亭沒想到,一個在生意場上待久了的人,說話竟然還能這樣直擊重點,乾脆利落。
「你說話一直都是這般直接明了,切中要害嗎?」魏靖亭突然問。
沈去疾拱手:「忠武將軍面前,草民不敢另存心思。」
「你倒是會說話,」魏靖亭嚴肅的臉上極快地閃過一抹笑意,他放下茶杯,眸光儘量柔和地看向妹妹:「你相公可不是個一般人,桃花,這個可解決不了所有問題啊。」
茶桌旁邊,魏靖亭朝妹妹晃了晃自己握著的拳頭。
魏長安的臉下意識地一紅,但反應過來後她不禁眨著大眼睛愣了一下——三哥這是在給她開玩笑嗎?
「我的不管用,那可不代表三哥你的不管用,」魏長安笑彎了眼睛,時間真的是個厲害的東西,改變了她那很少言笑的三哥:「楚家的兩位小爺都一早便赴官署當值去了,三哥你怎麼不去呀?」
「我不領朝職,只在軍中辦差,這幾日換防輪休,過兩天我就回京畿大營去了。」魏靖亭嘬口香茶,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沈去疾,但願是自己多想了。
……
西城的早市結束後,魏長安才和沈去疾一起從一味茶舍的二樓下來。
初秋,天朗氣清,剛走到茶舍門口,還沒等到走出茶舍的店門——街上各種吃食的香味便混雜在一起飄進來,大大地勾起了魏長安肚子裡的饞蟲。
走在前頭的魏長安,回頭看了一眼沈去疾眼角下的青紫,猶豫著要不要拉她一起出去吃東西。
結果她一不留神,就跟一個匆忙進門的人撞了肩——準確來說,是魏長安的肩膀,撞到了對方的上臂。
錯後一步的沈去疾伸手把魏長安往自己這邊拉了一把,對方的反應也迅速,人家極快地旁撤一步,避免了魏長安整個人撞進自己懷裡。
有隨從打扮的人立馬護上來,將被魏長安撞到的人護在身後。
魏長安下意識地給對方道歉,一個領頭的隨從上前一步,右手緊握著腰間的刀柄,厲聲呵斥到:「大膽!何人敢衝撞荊……」
「留生,退下,」被撞的年輕人捂著上臂,溫聲喚退手下,年輕人輕輕朝沈去疾點點頭,聲音沙啞,略帶鼻音:「衝撞貴夫人了,抱歉。」
沈去疾把魏長安拉到身後,頷首以回之:「山野小民,行舉莽撞,冒犯閣下之處,還望寬宏,謹代內子致歉。」
不過一場雙方都沒注意到的小擦碰,三兩句話互致歉意罷了。
「京城的人出門都是帶刀的啊?」走出茶舍後,魏長安回頭看了一眼茶舍的牌匾。
「一味茶居」四個字,書的是龍飛鳳舞,剛勁有力。
沈去疾牽緊了魏長安,伸手在她眉心點了點,話語儘是溫柔:「那位可不是一般人,沒傷著你就好。」
又一個「不是一般人」,魏長安挑眉,回想了一下方才那人的樣子——身朱玄長袍,腰白玉環帶,左佩刀,右備容臭,左邊額角上好像還有一道隱隱的傷疤……
官家的人?
「那便是當朝的荊陵侯,」沈去疾微微低下頭,沉聲在魏長安耳邊低語:「你家三哥的妻弟,慶徐王爺的長子,複姓司馬,名諱玄,字元初。」
魏長安閒庭信步般,隨意看著路邊賣的小商品,漫不經心地說:「三哥方才等的人就是他嘍?——老闆,這個多少錢?」
「這位夫人您好眼力,這是上好的桃木梳子哎,只要一兩錢吶!」小商販打量幾眼魏長安的衣著打扮,又聽魏長安北方口音,便掂量著報出一個價格。
魏長安撅撅嘴,放下梳子繼續往前走去:「這麼說咱們還能和那位俊公子攀個親戚了啊——他就是三哥說的大理寺少卿嗎?」
就司馬玄那黑臉,還俊公子?
沈去疾抱著胳膊打量魏長安,表示摸不透她奇特的審美:「咱們出來時三哥說還要等的人,估計就是那位,但人家不是大理寺少卿,人家是刑部右侍郎——桃花,京城是鍋大雜燴,你可別給我亂認親戚啊……」
「切……」魏長安回過頭來朝她扮了個鬼臉。
一味茶居,魏靖亭所在的屋子裡,被人警告著不能被亂認的親戚,此刻正神情凝重地同魏靖亭說著話。
「那照你這麼說,馮家也確實是牽扯進來了?」魏靖亭的食指挲摩著茶杯邊緣,若有所思。
司馬玄點頭,額頭上覆著一層細細的薄汗:「這盤棋比不上五年前那局攪動天下的光明正大,但卻也是牽連眾多的陰風詭雨,河州那邊最好不要牽扯進來。」
擺著棋盤的魏靖亭笑著搖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先求死,未必死,死地後生——元初,反正你現在也回不了家,來一局?」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呃,,本文的標籤是「宅斗」來著,至於司馬玄的故事吧,作者君還在肚子裡存稿《容玄》,只是有的部分不得不提到,畢竟還得讓沈去疾認親媽呢。
親媽這事,在第一章開頭就埋線了的。
呃,,感覺好像說漏了什麼重大的東西。。
☆、棋子(2)
直到沈去疾眼角下的淤青消退,直到魏長安「悍婦」和沈去疾「懼內」的名聲遠揚,楚家人還是未曾停止過對她的試探,比如,他們對魏長安娘家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