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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父親早已料到了今日的一切!
幾番開口不成,終是淚落成行,再難壓制。
魏長安站起身來,輕輕地攬過沈去疾的頭,讓她靠在了自己身前,放她不再什麼都壓抑著,任她像個孩童般,隨心哭泣。
可能是從小壓抑慣了,沈去疾並不會哭出聲,她只是把臉埋在魏長安的身前,悄無聲息地流著眼淚,偶爾低低抽噎一聲。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情緒失控的沈去疾就緩了過來,她自己起身過去用銅盆里的清水洗了臉,又喊魏長安過去把被她弄髒的褙子換下。
「翁翁還有些話,一併讓晉嬤嬤說與我轉述給你,」魏長安換了件素色的褙子,又將一直放在旁邊的素衣穿到了身上:「要現在說嗎?」
「說吧,我聽著。」沈去疾鼻音濃重地應聲,邊拿了孝帶過來,微微彎下腰給魏長安系腰帶。
等魏長安一字不落地把話轉述了,沈去疾什麼都沒說,只是眉目沉靜地把父親的信拿給魏長安看。
魏長安低頭看信,沈去疾就盯著翁翁給的這些地契出神——這些地契是楚家在河州留下的舊物業,翁翁把這地契給自己,說白了,還是要她替楚家守著這些老家業,給日後的楚家子孫留一條活路,保他們有一口飯吃。
前有父親楚仲鼎養育大恩在上,後有翁翁楚養民護持之情在下,沈去疾輕輕搖頭——翁翁他老人家不愧是商人,說到底,還是把楚家和自己,放在了互惠互利的關係上。
也好,人情天大終須還,此處不還彼處還,只要能讓翁翁心安,沈去疾無所謂肩膀上再多扛一些東西。
沈去疾正在沉思,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她抬眼,正好與魏長安四目相對。
「所以,所以……所以說,公爹他,他不是……那賀年堂兄之前說的,也都是真的了?!」這回換魏長安詫異不已了,她緊緊抓著沈去疾的小臂,甚至有些隱隱的激動和興奮:「公爹之恩義,情比天高,你我二人必不能讓公爹斷了供奉的香火……可我猜得也沒錯,姓沈的,永嘉郡主是你的妹妹!」
沈去疾啞聲一笑,將魏長安的手抓在了手裡,聲音里笑意難止:「天底下知道這件事的不多——永嘉郡主是長公主抱養來的。」
「我不管,反正她就是你妹妹。」魏長安嘟嘴,更多了幾分嬌憨的可愛:「姓沈的,公爹信里還說了,他急著當翁翁呢!」
沈去疾:「……」
若是爹爹還在,他必定十分待見魏長安這個「兒媳婦」——這倆人偶爾的混不吝性子倒還真有些像!
「你,你注意的東西偏了,桃花……那什麼,那個,你休息夠沒?咱們該去靈堂里守靈了。」沈去疾挑挑眉又吸了一下鼻子,下意識地想岔開話題。
魏長安摳摳沈去疾的手心,發現寶了一般指著她,道:「看,挑眉了,姓沈的你挑眉了——你一挑眉就說明我說的你也想了,哈,我就知道!你也想了孩子這事的!」
沈去疾:「……」
有個太過聰明的夫人,有時候也不是個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依依東望」出自某電視連續劇
☆、偷閒
一代皇商楚公養民仙逝,皇帝陛下頒旨至楚府慰哀,京城豪右大家,無不親來弔唁。
在楚老爺極其盛大的葬禮中,京城楚家送走了獨屬於它的,最後的榮耀。
花歸塵土,人歸平凡。
祖父的葬禮過後,沈去疾給母親沈練和二弟沈去病各修書一封,分別說明了眼下的一些情況,和交代了來日的一些打算與安排。
收到沈去病的回信時,沈去疾剛帶著魏長安搬離楚府——沈家在京城有一座一進的小宅子,是當年沈練在京時住過的地方。
久不住人的宅子裡只有一個看門的老叟,年約七十不到,姓高,素日裡愛喝幾口酒,愛聽人喚他一聲高老頭。
沈去疾剛帶著魏長安進門時,高老頭盯著沈去疾看了許久,直到沈去疾不自在地故意咳了兩聲,高老頭才默不作聲地別開臉,又低低地嘟噥了句什麼。
總之,高老頭是個怪老頭。
秋已漸深,宅子裡的各種花草樹木皆已枝枯葉落,但地面上卻乾淨得只有新落的殘植。
雖然沈去疾此前派下人打掃收整過了宅子,但魏長安還是帶著吉祥,要把側屋的臥房再收拾收拾。
趁著自己在收拾屋子,魏長安拿出些銀錢,支使沈去疾出門去買些日常用的東西。
「桃花,咱們在這裡住不了多久就回河州了的。」沈去疾顛顛手心裡的繡花荷包,復看看挽著袖管、正拿著抹布在擦桌子的魏長安,頗有些忍俊不禁。
魏長安點頭:「我知道啊,但是日子是不能將就的——你就是太隨意,什麼都可以湊和,所以才成了現在這個悶不忳的性子。」
說著,她過來把沈去疾往外推,催促到:「你快些去,我交代的東西都要買的,要是漏買了什麼,回來就沒你的飯吃……」
沈去疾:「……」
堂堂河州沈氏的家主,被夫人攆去置辦家用去了。
其實姓沈的已經派人仔細打掃過宅子了,魏長安不過是拿著抹布把家具上新落的灰塵擦去,再把屋裡院中的一些東西歸置歸置,畢竟是自己要住的地方,只有親手整理過,才不至於覺著這裡僅是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