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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大概是有些甜蜜沈去疾和魏長安得不到,便化在了沈練和芙蕖身上
老輩人呀,總是比我們要浪漫
☆、相讓(6)
餘年那日的話猶言在耳,可魏長安從沈去疾這裡看到的卻只有冷淡與疏離,甚至每次若不是她主動和姓沈的說話,那人對她恐怕永遠只有沉默與避讓。
初成親沒多久時沈去疾說過的話魏長安也從未敢忘記,她原本是想藏起心思不復再做無望的掙扎的,可餘年偏偏嘴漏說出了那些話。
魏長安的不甘心再次被輕易地點燃,她想要再試一次,拼上孤老終生的賭注,再試一次。
——又或許,她根本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愛慕姓沈的吧,她只是不甘心罷了?畢竟姓沈的從小就闖進了她的心裡呀,雖然他不一定還記得什麼,但年少時就放在心裡的人,最是難以忘記了吧……
唉!
可是這樣的堅持換來了什麼?
她以為是閨夢成真,穿著火紅的嫁衣滿心歡喜地嫁與了那個人,可那人卻連話都不想同她說。
老祖宗葬禮上,她聽從婆婆的安排將計就計地上演了一出被劫持,可最終卻只是換來那人一句「女人如衣」。
她以為那人本就是如此生性冷淡,可那人偏偏總是在悄無聲息地對她好——
他不能陪她回娘家,他就將身邊的沈盼和心兒都留給她,給她撐足了面子。
他怕她日後在娘家抬不起頭,就硬生生從沈家的生意里避出一條茶路來讓給了魏家,幫魏家將茶生意拓展到西北。
然而,就當她魏長安滿心以為姓沈的還是在乎自己的時候,那人卻拒絕了她,轉身同一個風塵女子風流快活去了。
魏長安心想——果然,天下的男子皆是一般無二的無心負心,就連那個姓沈的也……
魏長安真的很糾結——那人每讓她失落一回,轉而就能再誠心誠意地給她一次希望。
魏長安有些累,她想把自己縮回安全的殼子裡,卻怎麼都經不住那人一點點的誘惑,甚至那人不經意的一個靠近,都能讓她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魏長安恨死自己了,但她又可恨地發現,原來姓沈的只是喜歡把事情、把話全憋在自己肚子裡,愁苦也好,歡樂也罷,這人竟能把一切都悉數留在自己肚子裡,對外沒有隻言片語。
那人就是有這個本事——輕易地惹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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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管家又讓人給屋裡添了一個暖爐,說是三九天寒,大少爺吩咐給各房再添取暖,可魏長安卻覺得是沈去疾知道了她畏寒特意給她添了暖爐,卻又怕她知道,才吩咐讓各房都添了東西的。
魏長安想和沈去疾聊一聊,但她一整天都沒見到沈去疾,夜裡也是,魏長安等得都等到睡著了,姓沈的才姍姍而歸。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吃晚飯了嗎?餓嗎?」魏長安從被子裡爬出來,迷迷糊糊中無所顧忌地問出了這些話。
剛在淨室沐浴過的沈去疾拿起炭叉將炭盆里覆著的一層炭灰輕輕挑落,然後坐到炭盆邊,慢慢地烤著自己身上沒來得及消散的濕冷之氣。
片刻後,這人終於開了口,低沉溫潤的聲音在寂靜的冬夜裡顯得隔外撩人心弦:「今日燒鍋上出了最後一批酒,琳琅閣也接了幾單官家的大生意,忙得有些過頭,這才回來晚了……」
今天屋子裡還暖和嗎?你感覺怎麼樣?還冷嗎?——後面還有幾句再簡單不過的日常話,沈去疾終究是一個字都問不出口。
「……你先睡吧,我,我烤烤火便也睡了。」沈去疾用炭叉戳戳燃得正紅的炭火,悶著頭說。
「我在等你呢,」魏長安披上外衣起身過來,她將溫在爐子上的酒撈出來,又拎著兩個酒杯來到沈去疾跟前坐下:「我想了許久,雖然會耽誤你一些時間,但有些話我還是想同你說的。」
沈去疾下意識地伸手,把魏長安披在肩上的外襖又往她身上拉了拉,漆黑的眸子裡極力壓抑著某種歡呼雀躍:「你說吧,我聽著。」
魏長安斟了大半杯酒遞給沈去疾,自己也悶了一口溫熱的米酒,這才鼓足了勇氣開口:「你準備什麼時候給我休書?」
聲落,問話的人指尖顫抖,心口像被什麼重物狠狠撞擊了一下,疼得沉悶。被問的人眼神一沉,捏著酒杯的手指指尖泛白。
也不知道是屋裡冷還是因為沐浴出來後吹了冷風,沈去疾覺得整個人都有一瞬間的麻木,就像全身的血液被凍住了一樣。
她垂眸看著酒杯里因為自己的顫抖而漣漪出圈暈的酒,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低低的,似乎隱藏著某種無法言喻的痛楚:「你嫁來沈家後未曾犯下七出之過,是我對不起你在先的,大晁沒有妻休夫一說……所以還是和、和離吧……」
「和離?」女人灌自己一杯酒,白淨的臉頰因為喝酒而浮上了一層粉紅色,那些帶著笑意的話語像錐子般一下下扎在了沈去疾的心頭上:「和離好呀,日後你再娶我再嫁,各不相干,沈去疾,還是你想的周到。」
絕然的話語說的輕鬆,魏長安又猛得灌自己一杯酒,結果被嗆得咳紅了眼眶。
沈去疾伸手幫她拍背,卻被眸泛淚光的人用力推開:「你不要再碰我了,沈去疾……你也不要再靠近我了,不要……」
三杯酒而已,魏長安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