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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賀年急忙追問管家到:「駙馬爺出去之前沒有留下什麼話要管家您轉述給下官嗎?」
管家搖頭:「回大人,我家駙馬未曾給楚大人留下隻言片語,長公主府上次來人相請還是因為過年之事,長公主今次突然要見我家駙馬,我家駙馬自然是高興著去了,楚大人,有何不妥嗎?」
楚賀年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腦門上,官帽都被他自己拍歪了——噫吁!韓駙馬你這個蠢豬啊!
千里之堤,將潰於蟻穴啊!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輕易放棄了,有本事斂財卻沒辦法消受,那豈不是太虧?若是就這樣輕易放過沈去疾,那楚家就真的做不成皇商了!那些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豈不是要拱手讓於他人!
駙馬府的管家還想同楚賀年說什麼,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楚大人提著官袍,毫無體統地跑走了。
楚賀年的馬車前腳剛從駙馬府門前離開,一個商人打扮的男人,就牽著一匹馬,從某個角落裡出來,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
……
馮半城在收到楚賀年的消息後,頓時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高估了楚家的這位小大爺。
楚賀年這個書生簡直是蠢透了——人家沈去疾早就不聲不響動手了,你竟然現在才察覺到嗎?
呵,難怪盛極一時的楚家會衰落成如今的這個模樣,原來全都是因為子孫不中用,呵呵,那麼,自己接手楚家的生意,成為下一代皇商,簡直成了命中注定的事情!
只要自己趕緊找到還身在京城的沈有利,從沈去疾的老窩裡動手,不信那狐狸崽子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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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這些陰風詭雨自然吹不到魏長安這裡,她一覺醒來後,身邊早已沒了沈去疾的身影,甚至就連沈去疾留下來的氣息,都也已經淡去了。
她今日起的有些晚,方在屋裡洗漱收整好自己,連口水都還沒來及喝,楚家三夫人衛氏就已經派人來請,將魏長安請來了楚老爺這裡。
「三嬸。」進了屋,魏長安恭敬地給衛氏福禮,她眼睛一瞟,發現三嬸之子楚遂年的夫人、小妾以及兩個小女兒竟然也都在。
昨日夜裡到今天一早,從沈去疾的表現,再結合現在的這個情況,魏長安就算什麼都不問,也已經明白了一二。
「長安,你隨我進來,你翁翁他好像有話要對你說。」衛氏起身過來,拉著魏長安的手,同她一起進了楚老爺的臥房。
「爹,我把錦年他媳婦帶來了,您有話就說吧,我就在門外,有事您讓晉姑姑喊我。」說著,衛氏在魏長安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就轉身出去。
魏長安朝站在病榻旁的晉嬤嬤欠了欠身,而後給躺在病榻上的楚老爺屈膝福禮:「翁翁,孫媳長安給您問安。」
幾日不見,楚老爺的病情好像更加嚴重了,他躺在那裡,側著頭,半眯著一雙混濁不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魏長安,也不知道是清醒著還是痴傻著。
「魏少夫人快快起身吧,」旁邊的晉嬤嬤突然開口,聲音似乎有些難以抑制的哽咽之感。
她朝圓桌前指了指,低聲說道:「您坐吧,老爺清醒著的時候,給老奴囑咐了一些話,要老奴轉述給少夫人聽。」
魏長安聽話地在圓桌前坐下,與晉嬤嬤隔著五六步遠的距離,眉目沉靜:「晉嬤嬤,您說吧,我聽著。」姓沈的不在,自己一定幫她應付好這裡。
晉嬤嬤沒有說話,只見她在楚老爺的病榻前半蹲下身,頗為吃力地將病榻前的腳踏緩緩挪開了。
好像知道魏長安要過來幫自己似的,晉嬤嬤背對著魏長安,邊吃力地挪著腳踏,邊說:「少夫人您坐著別動,這是老爺交代老奴的事情,自該由老奴親手來的……」
魏長安只好坐回凳子上,靜靜等著。
挪開腳踏,掀開腳踏下面正中間的那塊木質地板,晉嬤嬤從木板下抱出來一個精緻的木匣。
在看到晉嬤嬤的一系列行為後,魏長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抿了抿——他們家藏東西的習慣可能是遺傳的。
「少夫人,這是我們老爺存放私物的地方。」晉嬤嬤說著,過來把匣子放在了圓桌上。
魏長安點點頭,手卻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腰間佩戴的小鯉魚玉佩。
人一旦上了年紀後,動作都變得緩慢起來,晉嬤嬤慢吞吞地拿出一把不起眼的小鑰匙,慢吞吞地打開了這個雕刻精美的小木匣子。
「這裡有一封信和幾張地契,」晉嬤嬤從匣子裡拿出她說的東西,並將之放在了魏長安面前:「這封信,由二爺生前交給老爺保管,是要在小二爺成親時交給小二爺的,勞少夫人轉交。」
魏長安頷首,神色凝重:「嬤嬤請放心,長安一定與相公轉交。」
晉嬤嬤從匣子裡拿出一些小物件,一個個地放在魏長安面前。
她邊往外拿東西,邊緩緩地說:「這幾份地契的房子均在河州地界上,都是老爺當初要留給二爺的,二爺不在了,這些東西自然要傳給小二爺。」
說著,晉嬤嬤偏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楚老爺,沒忍住紅了眼眶——英雄遲暮,不免俗落得一身悲涼。
晉嬤嬤急忙收回視線,終於把話都說了出來:「這些話本該直接對小二爺說的,但人算不如天算,老爺怕自己等不到再見小二爺,便托老奴轉述給少夫人,由少夫人再說與小二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