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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完全順嘴一提,謝岍叮囑暗處人手防著謝巒他娘為謝巒被關禁衛之事跑來家裡鋪里找七娘,姚佩雲則是壓根沒放在心上,她每天的事情多時忙不過來,沒空去對別人的事指點說道。
初五這日下午,飯鋪里客量下去後,姚佩雲留慶記望舒店裡打掃收拾,她讓老李駕車載她來菜市定食材。
早上趕菜市的是批發和零售,下午時候活攤位上空空無人,鋪面的生意全天開門。
乾菜店老闆坐在門口竹搖椅里嗑瓜子,見姚佩雲帶著老李過來,嘴上粘著瓜子皮大聲說:「姚老闆生意興隆!」
「生意興隆,」姚佩雲順手從店門前擺放的貨格子裡捏起點干木耳,說:「今日清閒?」
乾菜店老闆撐著搖椅扶手起身,拍拍衣襟上掉落的瓜子皮笑呵呵說:「歇會兒力氣,等著給您般貨!今兒要點木耳?新從下面收上來的,曬得既干且淨!」
他把干木耳抓得嘩啦啦響,說:「方才你們街那家餃子鋪剛背走十斤。」
姚佩雲把干木耳檢查看,說:「行啊,就這裡的秤三斤。」
「店裡面有裝好的,乾淨,給您拿?」老闆解釋說:「外頭放的怕是落灰多。」
菜市都是黃土路,大晴天裡塵土飛揚,人多時候菜肉都不能往店鋪外擺,那些不得不外擺的露天攤位無不用布罩起來。
姚佩雲拍拍手,說:「不用麻煩,就外頭這些秤些就妥,我們再往裡看看。」
「……妥,」老闆去店門口拿秤,說:「老規矩,秤好給您送車上!」
姚佩雲點頭後繼續往菜市更裡面去,老李留下看秤付錢。
除去像乾菜米麵調料等東西隨手買,菜肉之類需要保鮮的都是來菜市和店家談好價格而後按天送貨,上批定的肉有幾日送店裡的有點讓人不滿意,姚佩雲到肉店和老闆聊。
老李很快找過來,靜靜在旁邊候著,直到姚佩雲和肉店老闆談妥出來,老李才走近來低聲說:「夫人,外頭車邊有人找。」
姚佩雲下意識問:「誰?」
老李說:「方才聞訊後小人悄悄過去看了眼,是相府四公子院裡畢夫人。」
姚佩雲第一反應便是畢夫人為謝岍關謝巒事而來,她轉著身往四下看,心想那就會會吧,會會,邊走邊說:「不著急,辦完咱們的事再回去招呼她,等在車旁有她等在車旁的理由,你說是吧。」
老李跟在後面無聲笑,姚佩雲敏銳地回頭看他,「笑啥?」
老李摸摸鼻子,說:「感覺夫人和公爺有些像。」
姚佩雲赧然笑:「哪裡像?」
「具體說不上來,」老李抓抓後腦勺,憨笑著訥訥說:「處事上有的地方像。」
「像就對了,」姚佩雲小有自豪說:「畢竟都是她教的,我可是你公爺親傳弟子。」
這麼一說,老李想起個形容詞來,用在公爺身上非常貼切,如今夫人也跟著學壞,這詞兒叫「」。
打菜市出來是兩刻後,主從二人手裡各拎著點東西直奔驢車來。
老李手裡提著兩塊買回家吃的臘肉以及仨燒餅夾滷肉,姚佩雲手裡紙杯盛著點滷煮,是方才路過滷煮店時她問了句滷煮怎麼賣,人家老闆熱情,立刻拿小紙杯給她弄來點滷煮嘗,她不好意思光嘗不買,於是買了點滷肉夾了仨燒餅。
半下午的時間,保不齊有些肚飢。
遠遠看見謝巒媳婦時,她孤零零站在驢車旁,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花驢子在她旁邊翻嚼嘴皮子,場面竟也不顯得突兀。
「哎?」姚佩雲走過來,微笑說:「是你!好巧。」
畢鳳應聲抬頭,乍見來者後臉上明顯露出些無措,稍頓,她蹲膝叉手說:「畢鳳問七、七娘姐姐安好。」
她已在心裡演練過上百次問好的場景,那句問好的話卻然說得還是緊張,莫說開口說話會緊張,其實她看見七娘就開始忐忑,對,她是被婆母硬趕來找七娘求情的。
「你也好,」姚佩雲從老李手中拿來倆燒餅,遞過來一個問:「飢不飢?吃個燒餅吧。」
畢鳳看七娘,目光又落在油紙包裹的燒餅上,天寒地凍的時節里,滷肉和燒餅都還冒著熱氣,吹好久冷風的畢鳳暗暗吞咽一下,接下燒餅低低說:「謝,謝謝七娘姐。」
見畢鳳實在內向,連說話聲都像蚊子哼,遭不住冷風吹的姚佩雲只好說:「你是來找我麼?」
「……」畢鳳頭埋很身,兩手拿著燒餅用力點了下頭。
姚佩雲臉上還是帶著笑,語氣也是輕快,說:「倘你不嫌棄,一道坐驢車去我家?這樣冷的天氣,去家裡坐坐喝杯熱茶吧。」
這幾句話聽得畢鳳心裡一暖,被風吹冰涼的雙手也被熱燒餅暖著,她感覺今次所見姚佩雲不僅和善而且體貼,甚至還會顧及她的情緒和面子,和上次所見短目粗魯性格截然不同。
驢車不大,兩人對面坐在車廂里不夠展不開腿,老李邊吃燒餅邊趕著花驢子慢慢走,體型小的姚佩雲正好和畢鳳並肩坐在軟墊子上,車裡沒坐凳,都是直接坐車板。
車子晃晃悠悠走,姚佩雲吃著燒餅說:「怎麼一個人跑這邊來啦。」
畢鳳停下小口咬燒餅,低著頭說:「不得已而來,給七娘姐帶來麻煩了。」
「沒有麻煩一說,」姚佩雲想了想,決定不主動把事說出口:「你找我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