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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借醬油啊,這事姚佩雲知道,謝岍當時說是管認識的婆婆借,還說婆婆對她特別好,原來就是這位張婆婆,真是巧了。
可這位張婆婆實在太可愛,姚佩雲笑得不能自己,過來要扶老人家,說:「我扶您回家吧。」
「不用扶,」張婆婆佝僂著腰背拒絕攙扶,把小臂上的菜籃子遞過來,說:「我還沒老到走不成路,你幫我提著籃子就妥。」
張婆婆不緊不慢往自己家門走著,評價說:「你比謝小道厚道多了,她就不知道尊老愛幼是什麼東西,今天早上見時還學我走路,抽抽抖抖活像腳底板踩了釘子,氣得我拿杖抽她!你說我走路就那個樣子嘛?」
「啊,啊不是不是,」姚佩雲連連否認,腦子裡已經想像出來謝岍那犯賤找抽的樣子,忍笑說:「那傢伙太壞了,回來我一定幫您教訓她!」
快到家門口了,張婆婆拽拽年輕丫頭的手示意人靠近些,自以為很低聲地問:「你實話給婆婆說,你文牒隨謝小道軍戶,你家裡親長知道不知道?他們同意你不噠?」
姚佩雲說:「家裡就剩我和堂哥哥了。」
「……哎呦,也是個可憐人,」張婆婆從菜籃子裡翻找到家門鑰匙,開著鎖平靜說:「你堂哥哥是哪個?我認識的人可多啦。」
人活大半輩子,又住在這一片,十有八//九是軍屬,張婆婆大概見過太多太多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所以在聽去姚佩雲的話後,她反應很平靜。
姚佩雲說:「我哥哥跟著謝岍當差。」
「那我知道了,」張婆婆拿著銅鎖推門進家,「你姓姚,你哥哥是姚豐收。」說著再度抬眼看丫頭,欣慰點頭說:「還好你和他長的不像。」
姚佩雲笑得眼睛徹底眯成一條縫,張婆婆的性格,真是太可愛了。
在張婆婆這裡逗留些許時候後,姚佩雲鎖上家門開始在附近的街面上閒逛尋摸開飯鋪的事,這幾天裡她曾和謝岍多次聊過秋葵里附近的商鋪街生意場,最後她發現信謝重佛那張嘴不如信野豬會上樹,還得她自己來,至於謝重佛,那憨貨每天不走錯回家路她作為家屬就已經非常感謝謝重佛家的祖師爺了,慈悲。
一想到這裡,姚佩雲心裡生出種蘊藉又甜蜜的感覺,她自嘲地笑起來,覺得自己真是著魔了。
是吧,著魔,著了謝重佛那憨貨的魔。
要麼說秋葵里這片比城南那邊安全,姚佩雲走在街上隨處可見帶刀執棒的府衙兵往來巡邏,甚至還會有兩人一組的差役捕快見她閒逛就來查她身份文牒的。
今天剛拿到手的新文牒還熱乎著,姚七娘很是不怕被盤問,甚至還有那麼一丟丟小得瑟。
待從乾淨整潔的第一街晃到第三街時,邊逛邊吃的姚佩雲看見了許多穿著藏青色軍制棉袍正在熱火朝天鏟雪的大柳士兵,更沒想到會遇見謝岍的親兵丁俊。
「七娘!」丁俊隔老遠就沖這邊招手打招呼,而後給原本正和他說話的人說了句什麼,興沖沖跑過來。
姚佩雲也往前迎幾步,完全很自然地把手裡剛買的烤紅薯掰一半遞給丁俊,說:「好巧啊,你帶人在這邊鏟雪哦。」
「不是不是,我就是過來給這邊幹活的兄弟傳個話,」不知是姚佩雲本人自帶親切氣場還是丁俊壓根沒把她當外人,訓練有素的營長親兵順手就接過那冒著熱氣的半個烤紅薯,直接邊吃邊被燙得嘶溜嘴,說:「營長在游祈里那片,嗯,估計不會過來這邊,你自己出來散心啊,身體康復啦?」
呃……怎麼大家都知道她生病了呢,之前有人去家裡給謝岍送軍務,看見她後也是先問身體健康,啊還有,姚佩雲微微納罕,丁俊遇見她為何會先提謝岍而不是哥哥呢?照理說,大家都知道她是姚豐收妹妹,丁俊不是應該先給她說哥哥在哪裡才對麼。
於是乎姚佩雲說:「早就好啦,不過你怎麼知道我生病啦?」
丁俊三五口連皮帶肉吃完半個燒牙熱的烤紅薯,拍拍手吐著白霧說:「營長說的啊,她之前去營里告假嘛,說是你病了要照顧你,我還知道你前幾天去了趟府衙獄呢,」
老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真是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的兵,由此可以看出丁俊的熱心腸與嘴碎都是有師承的:「咱望春就這樣,讓細鬼鬧得三天兩頭戒嚴警備,不過別害怕,下次再去府衙獄,你就直接報營長名號,管保他們把你安安實實送回家去。」
呃……
畢竟丁俊還在當差時候,姚佩雲也不敢多耽誤他時間,簡單說兩句話後就揣著滿腹疑惑別開了,但是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她都走出去老遠了,還感覺那些全力鏟雪的大柳士兵在好奇地偷看自己,難道就因為自己和丁俊說了幾句話?
相處短短不到一個月,姚佩雲就琢磨出謝岍當差的時候回家都會相對正常下差時間要晚些的規律,於是她不緊不慢逛完最後幾家雜貨鋪,手裡還拎著幾樣從飯鋪里打包的菜回家。
等她煮好粥,做好玉米糝鍋貼,外面響起馬蹄聲,謝岍人還沒進來聲音先傳進來:「我回來了。」
然後那正自己朝馬房去的坐騎也吭哧吭哧哼哼了幾聲,像是在學主人跟家裡人打招呼。
謝岍家和之前姚佩雲住處的房屋格局差不多一樣,廚屋也是在主屋西邊,於是她從廚房裡回應出聲,揭下最後幾個鍋貼後開始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