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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直觀的對比讓人不忍看不忍看,姚佩雲暗戳戳往旁邊挪去,嘴上說著:「睜著眼睛混說八道,要沒看見你心口這道疤我還就真信了你的鬼話。」
疤痕位置在左胸口偏上,鎖骨下大約一巴掌的距離,豎著一道,寸長,細看還有縫針留下的蜈蚣腳疤痕,姚佩雲不懂兵器,看不出來是什麼所留。
「嘿嘿,」謝岍傻笑著往左心口上方撩把熱水,摸了下那道乳//白色疤,用腳碰姚佩雲的腳,半轉身去把右後肩露出來給她看,跟獻寶似說:「這裡也有,你看。」
「誰要看你身上的疤。」姚佩雲別過臉去,眼眶被池子裡的熱水水霧熏得熱熱漲漲。
也不知道謝岍身上那些疤都是多久之前所留,此刻她看了心裡不是滋味,偏這憨貨還這樣一副風輕雲淡模樣,更讓人心疼。
始料未及,就聽這傢伙似笑非笑說:「還不敢看,這可是你哥親手給我砍噠!」
「啊?!」這是什麼劇情?
「真的沒騙你。」但見謝岍抹把臉上水珠,如瀑黑髮披在肩頭,往日凌厲的眉眼浸染霧氣,水蒙蒙溫柔了年歲里曾經穿心刺肺的冷冽冰霜:「是有次跟十八部幹仗,我為了救那日蘇,你哥為了救我,這才最後只淺淺留下這道口子,若非當時郁六眼疾手快、丁俊捨命相護,嘿,我、你哥和那日蘇,我們仨當場就被東厥禿子一槊子穿成串兒啦。」
姚佩雲擰乾毛巾擦臉,平靜說:「你就是故意給我說這些的,謝岍,你平時生怕我知道哪裡磕著碰著的。」
「哎呀,」謝岍訕訕擺下手:「這不是脫光了被你瞅見,所以瞎聊天嘛。」
「你才不是那種沒事扯廢話的人,」姚佩雲直勾勾看過來,烏黑眼眸里蒙著濕意:「你怕我會覺著這種日子無聊,或者承受不了別人的看法選擇放棄,我為我讓你感到不安全而道歉,我現在收回當初說耍一耍的話,謝岍,」
「……嗯。」謝岍神色認真起來,發顫的尾音突顯出心中忐忑,落在水裡的手不由自主握成拳頭,原來她不安的試探姚佩雲都看的一清二楚,收回當初「耍一耍」的話,那姚佩雲此刻想要給自己說什麼呢?
在謝岍近乎等待宣判般的心境中,眼前女子說:「以後咱倆真真正正一起過日子吧。還有,我文牒都落在你軍戶上了,你還跟我玩沒有安全感,」濕漉漉肉乎乎的拳頭從池水中舉起來,威脅說:「再胡思亂想瞎鬧騰仔細我真捶你啊!」
嚇得謝岍咧著嘴忙忙往後仰身,壓著眼底的喜悅裝出委屈巴巴模樣,說:「那你說聲你愛我來聽聽。」
「什麼你愛我啊我愛你,慣的你,給我搓搓背!」手裡毛巾濕啦啦扔過來,姚佩雲如何都說不出那種直白話語來,或許是受父母相處模式影響,她並非是能把愛意說出口的人,別看這段關係得以開始是她主動出擊的結果。
一起泡澡,互相搓背,過程中貪玩的謝岍不知道挨姚佩雲揍了多少下,最後洗到人家澡堂子夥計來敲門說時間到了,姚佩雲才得以逃出魔掌,上臂內側被留下個紅印子,惱得她在謝岍精瘦結實的背上狠狠捶了幾下才勉強算完事。
她真怕謝岍這憨貨在這裡胡來,畢竟她真的招架不住那傢伙動輒擒拿的招數,穿衣服的時候姚佩雲心裡就在琢磨,不行不行,回頭非想法子讓謝岍教自己幾招近身搏鬥不可,或者去向哥哥討教些管用的拆招,不能每次她都被謝岍按在那裡動彈不得!
第十五章
還有一個月多幾天就到過年時候,開飯鋪的事年前是趕不上了,姚佩雲手裡現有的積蓄也不夠她再租賃門面折騰開張,思來想去,她讓謝岍幫忙弄來輛純木結構的勒勒車,自己在家裡叮叮噹噹一番改造,成功把它修改成輛方便出攤的小推車。
在秋葵里第六街街頭雜貨鋪買兩個口徑不同的鐵皮小火爐,在街尾鐵器鋪買一架平底鏊子與一口鐵鍋,第二街買碗筷碟子及便攜的馬扎摺疊凳,還讓謝岍給寫來個木招子,姚佩雲自己在上面畫上簡筆畫的餅和一隻碗,就這麼推著車子上外面出攤賣早食粥餅去了。
冬月十九這天一大早,天光未亮,謝岍提前一個時辰出門去軍寨上差,順便幫姚佩雲把車子推到她提前相看好的一個十字街口附近,那路邊有擋牆,正好可以背背風。
此時寬街大路上還沒什麼人往來,謝岍幫姚佩雲支開攤子,擺放馬扎凳子,然後是把爐子點上,將姚佩雲寅時剛熬好的一鍋雜米粥煨到爐子上,再過來幫忙烙粗麵餅。
天光漸漸亮起來時,街上出門幹活的行人也多了起來。姚佩雲忙利索後就讓謝岍坐那兒吃點東西——這傢伙早上沒有吃飯的習慣,只要你不看著點她管保忘記吃。
第一位客人進攤是大半個時辰後天光蒙蒙亮時,那是個年輕漢子,著急忙慌的什麼都沒問,要兩張餅一碗粥坐下就吃,姚佩雲給他上了碟自己醃的辣白菜,不多時他又要了一張餅,吃完後抹抹嘴放下錢就走。
謝岍辰時中上差,此刻時間還早,抱著胳膊在攤子旁踱步,見路上往來匆匆,但攤子就是沒上第二位客,她湊過來問:「要不我給你嚎一嗓子賣餅賣餅?或者咱點它一掛火鞭熱鬧熱鬧?」
「出攤子不用整那些花里胡哨,」姚佩雲邊忙活邊說:「你若不著急走,就幫我把那用過的碗筷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