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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丁俊聲音才落下,大敞的廳門裡就竄出來個大傢伙,像點了捻線的傻炮仗直直竄來姚佩雲面前,伸手就給她拉住:「你咋來啦!刮著風呢,冷不冷?」
說著就把人往白身禁入的大營中樞營廳裡帶,順手接下丁俊捧著的腰牌往腰間掛著並吩咐他再去點個火盆進來,嘴裡邊向姚佩雲叨叨:「我猜就是落家裡了,也不是常用的物,你還特意跑這趟送來,咋又不戴手套,你看手這麼涼,午飯可曾吃了?你咋式兒過來的,走路?」
「你一個一個問嘛,我都不知道該咋回答了,咦?」一口氣問好幾個問題,這該讓姚佩雲怎麼回答,進來寬敞整潔的營廳,神奇的是她第一眼沒被正廳的威嚴霸氣布置吸引,而是偏過頭看見了端著茶碗現在西偏廳的女軍。
謝岍把人拉到西偏廳的火盆前坐,又是幫忙脫大皮袍掛起來又是端茶倒水殷勤的很,聽了姚佩雲的「咦?」聲後不緊不慢介紹說:「哦,這位是甘吾營於營長,大家才一起吃過飯,你哥也才走,我倆就坐會兒消消食,閒聊點營里瑣事。」
好傢夥,七娘只是咦一聲,謝岍這廝就主動交代的這樣清楚,真是生怕會出現一丁點誤會是吧。
南邊窗戶前,於冉冉後腰半靠在文事用的書桌子前沒有移步,沖這邊抬抬下巴算作問好,淡淡說:「你就是七娘啊,你好呀。」
「於營長好,我是姚七娘。」姚佩雲站起來和女軍點頭問好,別在耳後的碎發滑落下來,被她抬手挽到耳後。
「我知道,」於冉冉語氣清冷且平靜,說:「謝二家屬麼。」
姚佩雲抿著嘴略顯羞赧地笑了笑,扭過頭來忍不住剜一眼身旁的傻大個,這傢伙真是啥話都往外說。
「不是我說的,」謝岍按著她肩膀把人按坐下,說:「大家都知道的事,還用得著我四處嚷嚷?話說都到這份上了,年底我回祁東述職,你跟我一起去吧,怎麼樣,考慮考慮?」
「……」姚佩雲暗暗推了一下謝岍膝蓋,眼神示意她還有別人在呢,別亂說話。
於冉冉放下已經冷掉的糙茶,不冷不熱說:「你們聊,我出去轉轉,中午吃的有些多了,這會兒尤其撐的慌。」
丁俊用兩個挑子挑著火盆幾乎和於冉冉一進一出,退下時,他識趣地把營廳門上那一個月準時拆洗一回但五百年都難得放下來一次的厚暖簾放了下來。
明亮的營廳里頓時暗下許多,謝岍踢個及膝高的四角凳挨著坐過來,撒嬌地抱住姚佩雲胳膊還把頭靠在人家並不寬厚的肩膀上,說:「中午陪營中來客吃飯,可給我累死了。」
「真噠?」姚佩雲揚起嘴角寵溺地摸摸這傢伙的臉,火盆在二人身上度上曾橘紅色暖光:「你咋累呢,應酬這事不都是我哥負責,你只負責吃喝就行麼。」
可能是因為有了昨夜的親密接觸,二人之間徹底捅破了那最後一層窗戶紙,謝岍現在變得有些粘人,看見姚佩雲就想貼上來,她摟緊姚佩雲胳膊說:「吃飯時候遇上個傻逼,恨不能直接一腳給他踹出門去,偏還不得不跟他坐一桌上吃飯,你都不知道有多累。」
「好啦,你辛苦啦。」姚佩雲微微扭過臉來用側頰蹭這可憐傢伙的額頭,說:「晚上想吃什麼?我回去給你做。」
「下午家裡不沒事麼,別走了,跟這兒陪陪我,傍晚我下差咱一起回去。」謝岍抬起頭就親過來,這黏糊勁僯死個人:「好不好,好不好嘛。」
風格彪悍的傻大個撒嬌,換誰都會遭不住,姚佩雲耳垂最怕癢,被她熱乎乎酥麻麻在耳朵邊一吹氣,完球,徹底遭不住了:「好好好,只要你不怕我影響你公務。」
「當然不怕啦,走走走,」謝岍拉著人起身就沖西南角落處那扇毫不起眼的單扇木門走,急不可耐的:「那我平時休息的小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面還有個小角門,出去走十來步就是茅司,營長專用,乾淨衛生蹲坑還不怕凍屁股,現在時間還早,陪我躺會……」
二人一前一後進來小屋,姚佩雲感覺謝岍還是謙虛了,屋裡的確麻雀雖小但五臟及其俱全,謝岍轉身去般火盆進來,姚佩雲走到那大概還沒謝岍高的一塵不染的木頭書架前,拿起了某層一本被隨意扔在其他書盒上的書,是本帶注音的詩集,裡頭甚至還有插畫,放詩集的下面還有個線脊裝訂的冊子,她正準備拿來看,謝岍挑著火盆進來。
見她正站在書架前,手裡還翻著那本詩集,營長隨意說:「哎呀翻那個做什麼,還沒寫好呢,幫忙鋪鋪被子唄,我把火盆架架好,不然給我木地板燒了可不划算。」
姚佩雲聽話地放下詩集過來鋪床,說:「知道木地板貴怎麼還鋪它?你外頭廳里和咱們家裡不就都是青磚摱地,也不錯啊。」
謝岍蹲在那裡用粗鐵條彎成的架子給火盆架底,嘚嘚瑟瑟說:「那不是生活也要追求質量麼,兵魯子偶爾也想過過精緻生活嘞,怎麼樣,那裡還養著吊蘭嘞,就是入冬之後長勢枯萎了,我還打算等啥時候遇見西蘭國商隊了,就管他們搗鼓個透明的玻璃魚盆,跟這兒養幾條紅鯉魚呢,慈悲。」
語氣詞「慈悲」都跟出來了,「悲」字尾音還微微上揚,輕鬆愜意,看得出來她此刻心情是當真挺不錯。
「的確非常有品質。」姚佩雲笑著誇讚。
那邊書架上放的多是兵書、地理志、風物誌甚至還有天象記史書人物列傳等,朝東南方向開的小窗戶下的小桌子上文房四寶俱全,南邊牆上也掛著水墨暈染深深淺淺的字畫,落款還是「謝重佛」,咳咳,雖然壓根看不出來那畫的是啥,但以後誰要是再說謝岍糙,她姚佩雲准第一個跳出來大聲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