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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謝岍都忍不住偏了偏視線不再看才人,這廂里王開不知如何看見謝岍神色,忽呵呵輕笑出聲。
「何故發笑?」青雀大太監問。
王開臉上笑意未散,說不上來那是何種意味,似乎此刻深陷此等境地都不能使他慌亂,謝岍目光這一偏對他而言反而更有意思。
王開仰起臉把臉上散落的頭髮往兩旁甩甩,說:「被人陷害,橫豎一死,王開無有半點怨言。」
「胡說八道!」老柴大爺聽不下去了,一巴掌拍上金絲楠木交椅的扶手,說:「朕是那耳目閉塞的昏君?你若有冤情,今次只管陳來,這點公道朕還是能主持的,說!」
嗯,最是天下第一好脾氣的老柴大爺被頭疼攪得都要發火了。
得皇帝此言,王開這才把自己昨晚的遭遇娓娓道來。
昨日,雞人報籌,亥盡,夜風悽慘疏影幢幢,巍峨的大周宮城籠罩在時隱時現的慘澹月色下,王開照常從前宮各處守衛那裡檢查,悶悶不樂回到西邊禁衛軍在宮裡的差廨。
他遇見謝岍的親兵茅自德了,他讓茅自德記得後半夜帶人去冷宮外頭轉一轉,這幾日有人反應冷宮外面隔三差五就會出現死貓或者死麻雀,他懷疑就是有人後半夜丟的,但茅自德那狗逼玩意非說冷宮那邊不在他負責範圍,還說禁衛軍守衛宮城要各司其職,不應隨意指派。
氣得他狠狠兜了那傻逼一個大耳刮子,大傢伙都來勸他消氣,那狗逼玩意仍舊堅持各司其職。
弄得他非常非常下不來台。
汴都秋夜冷透身體,饒是這幫身強體健的禁衛軍都有些遭不住,有人要去不遠處太監們居住的排廨借小爐子回來熱點吃食,回來後還從太監那裡整來小半瓶味道一般的小米酒。
酒雖不好,聊勝於無。
七八號兄弟圍坐在還沒膝蓋高的小爐子前,眼巴巴舉著水杯結果一人只分不到一口,大雜燴的菜在鍋里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有人開始把冷硬的饃饃往鍋里掰。
在坐都是王開的自己人,看著大饃饃疙瘩往鍋里扔,旁邊有人忍不住叨咕說:「真沒想到,咱們堂堂禁衛軍,天子親兵,戍守皇城,在汴都城裡橫著走的禁衛軍,竟然有一天要圍坐在這裡吃雜燴拌冷饃饃。」
此言一出立馬有人點頭附和,小小抿口酒說:「那姓謝的女的也不知道搞什麼名堂,抓廉潔?讓男人艹傻了吧在禁衛軍里搞廉潔,她怎麼不去她爹跟前抓廉潔呢!」
王開身邊一人笑起來說:「哎,可別這樣說謝大都督,人家怎麼會艹男人呢,人家只艹女人。」
這話引得在坐哄堂大笑,反正里外都是王開的人,很不怕對話內容傳出去。
饃饃燜進燴菜里,大家紛紛開始往自己碗裡搲著吃,燴菜都是各位禁衛軍入宮時帶的,一人帶一樣倒鍋里加熱燉燉就成了燴菜。憋屈死了,在禹大都督任職時,諸位禁軍爺哪次夜差不是好酒好肉伺候著?
杯里酒還未嘗出來味道就沒了,幾個人搖頭嘆息,邊吃邊拿緋議謝岍找樂子。燴菜難以下咽,不吃又實在餓肚子,王開也是心裡憋屈的很,乾脆到院子裡某棵樹下挖出之前躲避搜查時藏的一小壇酒。
謝岍任大都督後把禁衛軍以前的各種嚴格規矩重新拾起,禁令第一條就是當差不准飲酒,王開覺得不當著那女人面喝酒已算給足了她面子,今夜鬱悶不舒,尤其對謝岍特別窩火,不如和兄弟們喝個痛快!
一罈子酒其實擱不住七八個人喝,這些個禁軍老爺多年來把酒量練得一個賽一個好,喝完酒興頭盛,有人用佩刀掘起牆角青磚,又刨出兩層虛土,那下面赫然藏著副麻將。
謝岍在禁軍里禁酒禁賭,嗜酒嗜賭的人各種想方設法躲避搜查,雙方你找我藏,張良計過牆梯各有門路。
處理公務的桌子一騰正好打麻將,幾個人圍在屋裡嘩啦啦玩起來。
一圈麻將打下來,王開手氣不好輸了,撂下碎銀起身出去撒尿,控制飲酒個把月,今次猛然開葷還突然有點受不了,他得去找個地兒放放水。
第五十九章
也不知當年是哪個屈律帶拐彎的傻逼設計主持修建的皇城,往上想得到建築避雷,往下濾得著地溝排水,卻他媽的就是沒想到人屙尿,大內茅廁少的可憐,官廨這邊更是壓根沒有。
聽說謝岍那婊子已經給三台上文,提議在前宮東西兩邊官廨差房掘坑建茅廁,在王開看來謝岍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傻逼他娘給傻逼開門,傻逼到家了。
這是哪裡?是大內,是皇城,是天子居所,是一國氣運所在,是補塊地磚都他媽要占卜問卦掐算吉時的柴家,你想揮鍬動土挖坑造茅,你當自己誰啊!
你以為你爹是謝昶你哥是謝斛你就可以目無他人?你不過是會投胎。你以為你打過幾場鳥仗你就可以胡作非為?你不過是運氣好。你以為自己靠欺騙手段獲得爵位賞賜你就算是出人頭地?你不過是命數佳。
笑話,區區一個女人罷了,不過是仗著人高馬大又會些拳腳功夫,那些追名逐利的牆頭草稱讚謝岍從大頭兵摸爬滾打走到今天多麼多麼英雄,多麼多麼巾幗不讓鬚眉,都他媽是扯淡。
後宮裡又不是沒有女官,我能不知道她們為升官都做得出什麼事來?謝岍英雄是吧,呵呵,在本將軍看來那些功勞都指不定是陪多少男人睡覺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