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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回頭就把錢還她。」謝岍故意逗媳婦說:「你手帕呢,眼瞅著鼻涕要蹭我鎧甲上了。」
「你汗巾帕子呢?」姚佩雲反問:「就這么小氣不捨得給我用,結果髒了不照樣還是得我洗。」
謝岍說:「冤枉,我汗巾帕子揣在懷裡,不然你先幫我卸個甲?」
「卸卸卸,伸胳膊,」姚佩雲推開謝岍先開始幫她卸左手護腕,低著頭說:「討厭你,你朋友都還在家裡你就惹我哭,我哭的像個什麼樣嘛,最後丟的還是你的人。」
「我都不怕丟人你怕個什麼。」謝岍笑得嘴角兩邊括弧深深,掏出乾淨捨不得用的巾帕給媳婦擦眼淚,最後把帕子按她鼻子上,說:「來,擤。」
兩人相處也不知何時過的矜持關,只是回想起來時意外發現自己早已在對方面前醜態百出,隨著姚佩雲的用力擤鼻涕聲響起,謝岍欠揍地配音說:「哎呀哈~財源廣進!」
被姚佩雲翻起眼睛看,謝岍把帕子對摺,撿著乾淨地方再按過來,說:「再來一下。」
說實話,自小到大姚佩雲從未享受過這般嬌寵的待遇,她很小時便學會自立,同齡人被奶奶或娘親追在身後哄著吃飯無微不至照顧時,她已經學會獨自吃飯穿衣,甚至還能踩著椅子站灶台前煮飯,擤鼻涕這種不嫌髒的事,她只見過別的孩子被奶奶追在身後說:「莫跑莫跑,婆婆給擤個鼻子來……」
姚佩雲破涕為笑,就著謝岍手再用力擤一下,謝岍說:「哦呦,日進斗金。」
財源廣進,日進斗金,方才還眼淚吧吧流的人被逗的噗嗤笑出聲,帶著鼻音說:「你都哪裡學的這些話,再擤一下是啥?」
「下個是長命百歲,」謝岍把巾帕再對摺,說:「看你問都問了,不再擤一下都不好意思,來,用力。」
姚佩雲擤得耳朵里感覺堵了一下,說:「好了,你自己卸那個護腕,轉過身去給你卸護腰。」
「哎,」卸甲過程中,姚佩雲說:「我怎麼感覺郁將軍跟你以前同我說的有些不一樣呢。」
謝岍脫下身甲,鬢邊頭髮被蹭松一縷,毛茸茸翹在那裡,說:「說來是個好消息,因為她找到寧煙落了。」
「真噠?」姚佩雲也不知道自己高興個什麼勁,反正就挺激動,「太好了!」
「喜憂參半吧,」謝岍說:「寧煙落病了,郁六沒有多說,但我瞅那情況,似乎沒有多少時間,她答應陛下來汴都任職,估計也是想著汴都名醫名藥多,機會可能也多。」
「啊……」聽去這話,姚佩雲心裡很不是滋味,為何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總找苦命人,「那,那你有沒有認識什麼名醫大夫?」
謝岍說:「有,已給郁六說過,倘用得著那些人,她自個兒求醫問藥去,咱們能幫她的,實在不多。」
兩人趁卸甲空隙多閒說了幾句,姚佩雲又簡單收拾儀容怕被人看出哭過,再過去廚房,剩下的飯菜已全部弄好,於郁二人揣著手面對面蹲在灶火前聊天等開吃了。
姚佩雲照舊去後面一趟給丁家母子送點好吃的,謝岍幫她裝好食盒送她出門,轉回身邁著長腿跨過長凳直接坐下來,朝桌面一抬下巴,對坐在對面和另一邊的人說:「吃啊。」
郁孤城應是飢了,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埋頭吃,於冉冉咬口白面饃,問謝岍說:「七娘又去後面送吃的?」
「對,」謝岍說:「丁俊他老娘不有點那啥麼,七娘就老是想跟丁老娘處好關係。」
「哦。」於冉冉點頭,伸胳膊去搛菜,說:「世說紛紜,大可不必去討好那一二異言聲,如此看來,七娘可比你心軟。」
謝岍說:「心不心軟的,隨她去唄,高興就妥。」
第五十四章
隨著大都督這句話輕飄飄出口,於冉冉和郁孤城雙雙抬眼看過來。
人家於冉冉帶幾分感人的鄙夷神色看過來還算情有可原,畢竟她剛和舒晴分開,大抵見不得別人甜甜蜜蜜。謝岍用筷子夾開顆肉丸子,抬著下巴問郁孤城說:「你幹啥也用這個眼神看我?還沒先問你咋在萬壽縣衙嘞。」
郁孤城收回視線繼續認真乾飯,含糊間說出兩個字:「公務。」
「何差事挨到你這位三營九門副指揮使親自下縣衙?」謝岍夾半顆肉丸子進嘴裡,被燙得直抽氣。
多年為軍這點習慣不算太好,形容不好些吃飯就跟那豬搶食兒似的,不管冷熱酸甜拿起筷子就只管往嘴裡刨,用最短時間最快填飽肚子是第一要務,若在戰時很可能前瞬間正吃著飯下一刻就撂碗拔刀跟敵人拼起命來,所以為軍之人吃飯速度非常快。
郁孤城吃炒米粉吃得兩腮鼓鼓,一時不方便說話,囫圇把口中食物咽下去才說:「閒事。」
她剛調任三營九門沒多久,上頭有指揮使故意壓著,中間有其他三位同級副指揮使排擠,下頭還有恁多下官等著落井下石看熱鬧試探,郁副指揮初來乍到難免會遇上些磕絆,汴都居大不易,女將軍這差事不好當。
「差不多都一樣,」謝岍不緊不慢說:「咱仨就老於的內御衛情況相對好些。」專門負責護衛宮中皇女,主要負責策華小公主出入安全,活計不知道有幾多安逸。
在謝郁二人忿忿不平注視下,於冉冉大方點頭,神色沉靜說:「也還行,今天剛跟內御衛幾個刺頭過了幾招,差點沒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