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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我愚鈍,竟不知道你日日夜夜的只偷走一點點。如今發現,已經空了,都在你那處。」
他不知她何意,也不敢妄自揣測,聲音發澀,「嗯。」
阮蘿嫌他蠢笨,還聽不懂,踮著腳附在他耳邊開口。
「周之南,我有些喜歡你,你這個偷心盜賊。」
仿佛心要跳到嗓子眼,明明是等待許久的一句愛的回應,他此時卻像被修鞋匠的膠水黏住雙唇,半個字都說不出,甚至一度懷疑在幻覺之中。
門口傳來司機催促的聲音,「先生,該走了。」
阮蘿後返勁的紅了臉,推開他一鼓作氣跑上樓,才不回頭看那個呆頭鵝。
第28章 兩心知
他伴著月色而歸,同日本人吃過飯,還要去看藝伎表演,到家洗好回房已經十點鐘。
臥室里壁爐燒的暖烘烘,借著幽幽月光可以看到床上躺了個「蠶蛹」。阮蘿聽到周之南回來的聲音,立馬把雙人蓋的毛毯卷在身上,自己困在裡面。
周之南上了床靠著,也不急蓋被子,房間裡半點聲音沒有,細細地還能聽到柜子上古典西洋鍾噠噠走針聲。
那捲蛹終於探出了個頭,是髮絲凌亂的阮蘿。抬頭發現周之南正滿眼玩味地看著她,霎時間紅了臉。
「你知道我沒睡,我都要憋死了!」她嬌聲埋怨。
「屋子裡這麼暖,任誰卷這麼厚都睡不著罷。」
分析的有理有據,於是得到阮蘿回應:「周之南,你滾出去。」
「這是我房間,我為什麼要出去。」
她反應過來,如今她才是「寄人籬下」,抑制不住有些氣。
「行,那我出去行了吧,我走。」
偏她剛剛卷的太實,不滾動是掙脫不開的,可她又不願意滾到周之南那邊,一時間情況尷尬,不上不下。
周之南見她呼哧呼哧的樣子,估摸著額頭都出了汗,沒忍住笑出了聲,不再逗她。他湊過去壓住被卷的阮蘿,手指頭戳她臉蛋,再伸進微張的嘴。
阮蘿一時沒反應過來,含住了他手指,很快就滿面兇狠的做咬他的樣子,但嘴下還是留了力。
他幼稚,手指在她嘴裡亂攪,「誰晚上那會說喜歡我?我剛回來,又罵我又咬我。」
阮蘿嘟嘴想吐出他的手指,未果。嘴裡含糊不清的說:「我反悔了,我不喜……」
話還沒說完,周之南手指拿出,低頭堵上她嘴,濕熱的舌探進與她交換唾液。
是人世間的最親密。
直至把她親的暈暈乎乎,同她額頭抵著額頭,鼻尖對鼻尖,竊聲私語。
「蘿兒,我平日裡的驕矜顏面,到了你面前是分文不值。但沒甚麼的,大千世界裡只你一個人是例外,規矩二字斷不能用來約束你。在我看來,花開花落要看你心情喜悲,春風入帷也是為撫你微皺的眉。若我心中曾一片荒蕪,因你來了,如今萬象崢嶸。」
老男人說起來情話是怎樣的呢?大抵就是這般吧。
讓阮蘿想起,她夏夜賞後花園池子裡的蓮花,香氣淡而幽,不知不覺中麻了身子,那一整夜她睡覺,恍恍惚惚的仍覺得香氣在鼻尖縈繞。又像是第一次偷吸薄荷煙,心跳加速的緊張,以及初次觸碰的悸動。
毛毯鋪開,阮蘿重獲自由被他摟著,手在上面虛虛扇風。
「周之南,你不要負我。我沒甚的身外之物,你若是負我,我就殺了你嘛。」
她說的軟糯輕飄,周之南佯裝恐懼,「嬌嬌好兇。」
「哼,知道怕就好。」
合上眼之前最後一秒,她問他:「你怎麼不說愛我?」
也不知她聽不聽得到回應,周之南更像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早就說過。」
一切又恢復太平,上海灘表面維繫祥和樣子,暗地裡風雲涌動,見血的不見血的事都在悄然發生。
周之南得空便待在家裡陪阮蘿打發時光,現在她鋼琴彈的越發好了,舉手投足間倒真真像是個世家小姐。
暗地裡周之南同陸漢聲商議,趁著鄭以和失信於日本人之時把他除掉。否則他再出賣同胞表忠心,事情就又是另一番田地了。
冬月十五,鄭以和在泰豐茶樓飲茶,被軍統特工擊殺,一槍斃命。鄭氏企業一盤散沙之際,長姐鄭以琴回滬,變賣家產換現。
一周後,周之南舉辦生日宴會,包整棟上海飯店,一眾名流名媛悉數到齊。
剛籌劃生日宴時,周之南尋思著如今同阮蘿已然互表了心意,不如直接生日宴暨訂婚宴。阮蘿一瓶可樂下肚打了個嗝,聞言抬頭呵他一句:滾。
今日宴上,阮蘿作為周之南女伴,當全場最高調。穿黑色織錦緞雙襟旗袍,整布金線包邊,裙擺是山水紋飾。壓襟掛的是周家祖傳玉墜,頭髮挽起扮老成,留兩縷碎發在雙頰兩側是少女阮蘿最後堅持。
她本長得就俏,此番特地的打扮,人群里都在議論是哪家的小姐。消息靈通的人可是知道,周夫人當年在南山產子,這一輩家譜正輪到「之」字輩,故名之南,阮蘿旗袍紋飾意義不言而喻。再說那壓襟的玉墜子,幾年前也是見林晚秋戴過的。看樣子,周老闆這是又要定下了,喜事將近。
阮蘿怎麼也沒想到,再見程美珍是這個局面。宴會的邀請名單是陸漢聲幫著擬的,周之南草草看了眼見沒有程家便沒再做修改,照著單子發的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