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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阮蘿抬頭望他。

    「刀叉知道怎麼用就行了,沒必要練的多靈活,那是廚子該做的事。」

    她沒憋住笑了出來。

    阮蘿慣有午睡的習慣,吃完飯出去逛了幾家就開始打瞌睡。

    「霞飛路怎的這麼長?我還沒走到盡頭。」

    周之南捏她臉蛋,「照你這般速度的逛,何時逛的完。你挨家挨戶的看,可不是走得慢。」

    車子上已經堆滿了阮蘿買的東西,她回頭看到紅了臉。

    「那我不逛了,咱們回吧。」

    「我可沒說不讓你逛,自是你說了算的,我也得聽你的。」他站住看著她。

    「周之南,我好睏呀。」

    ……

    阮蘿興致昂揚地出門,回來卻是被周之南抱進的周宅。她在路上就睡著了,小姑娘嘴巴沒合上,周之南伸手給她兜著,口水流他一手心。

    司機看不下去開口,「先生,睡覺時張的嘴是可以合上的。」

    「真的可以?」

    司機擦了擦汗,「真的可以。」  

    周之南皺眉,輕輕一抬,那小嘴就合上了。他拿出手帕擦乾淨,一聞手心,都是阮蘿口水味,眉頭皺的更深了。

    把她放到床上卸了身上礙事的裝飾物,見她兩頰粉撲撲的,臉型是鵝蛋臉,眼睛即使閉著他也知道是一雙杏眼。

    周之南伸手戳她,嘴裡小聲開口,「臭嬌嬌。」

    可不論臭嬌嬌還是乖嬌嬌,都是他心頭的軟嬌嬌。

    第20章 冷雨夜

    上海灘冬日到來之時,下了一場大雨,伴隨而來的是本年第一個噩耗。姑且不算林晚秋離開這件事,本就不算。

    陸家公館見了血,陸太太小產。

    彼時阮蘿和周之南正在書房裡,周之南為因大雨延誤到港的大批船隻面色深沉,阮蘿沒什麼心肝的靠在沙發上看一本世俗故事。

    梅姨腳步聲亂而匆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門口。

    悶悶的敲門聲響起,這雨下的讓人心煩,梅姨的聲音聽著都有些詭異而空冷的質感。

    「先生,陸家公館出了事。」

    周之南喚人進來,梅姨白著臉開口,「陸太太小產了。」  

    足夠驚人,足夠陰晦。

    阮蘿的書落到地上,抬頭看向梅姨。

    而周之南手裡那張信件被攥成團,這比生意事讓他皺眉更深,「怎的回事?」

    「許是跟陸先生有關,陸老爺子發了怒。是近些日子才跟著陸先生打下手的那位吳小先生來報信,讓您快些去瞧。留了話就冒雨跑回去了,怕陸老爺子下手沒個輕重,也能幫著頂兩下……傘都沒拿,也是個可憐孩子……」

    周之南起身,被阮蘿攔住,「你帶我一起去。」

    「場面不好看,你留在家。」

    實則阮蘿有些害怕,外面雷閃不斷,周宅有些潮濕的空曠,她唯一安全感來自周之南。

    「我只跟著你,我自己在家害怕。」

    周之南心軟,慶幸兩人沒換睡衣,套上外套下樓,汽車已經等在門口。

    這幾日連綿不斷的雨,今夜下的最大,仿佛在無聲告訴你,悲劇將至。

    到了陸家公館,大門敞開,是客廳酒架上的酒瓶砸碎了大半,地上紅的白的參雜,廳子裡好大酒氣。不得已才開著門散味,慶幸大雨無風,照直的往地上砸,也就門口濕了一片瓷磚。因是深色,不是很惹人注目,站著個可憐見的小丫頭,提醒你腳下有水,且要小心。  

    阮蘿緊貼了貼周之南,被他護在身後。「陸叔和漢聲呢?」

    管家從一陣忙亂中抽身,「樓上書房。「

    見周之南注意力放在地上狼藉,貼心開口。」不是大事,酒是少爺不小心撞上架子刮碰到的,老爺見廳子裡亂了套,且開著門太寒,拉著少爺上了樓。」

    周之南點頭,瞧這樣子是動了手了,帶著阮蘿往樓上走。

    還沒到書房門口,就聽到陸老爺子摔杯砸盞的聲音,他讓阮蘿等在書房外,自己進去。阮蘿知道事態嚴峻,乖巧應聲,等在門口。

    陸家公館是純中式的裝修,不似周宅半中半洋,最初阮蘿平日裡找周之南茬的時候總拿這個來嘲他。但周之南愛穿長衫,陸漢聲卻愛西裝。仿佛自打第一次見陸漢聲,到如今,他從未穿過長衫。

    她不了解陸漢聲,但聽說的皆是他的風流韻事,在上海灘無人不知。聽梅姨說的,陸太太流產,與他脫不了干係。可是,自己的妻子懷了孕,他又做了什麼會導致了她小產呢?

    秋末的時候自打第一支繡球花進入周之南書房,那花瓶里的花就沒斷過。周之南見她喜歡繡球花,特命人從江浙一帶進了些。那日阮蘿一到院子裡,見堆滿的的繡球頭都大了。周宅花棚早已放不下,就送了許多到陸家。  

    此時陸家公館的廳廊內,每隔幾步就是一盆繡球。阮蘿最喜粉白的,送到陸家公館的大多是藍紫色。在長而幽的廊里,有些孤零零清幽幽的美感。只可惜陰雨半月,潮濕天氣讓人半點賞花的心思都沒。

    她正對著眼前的一盆若有所思,傳來開門聲,是陸漢聲出來。

    阮蘿結合聽到的聲音猜想,陸老爺子朝他扔了茶盞。此時陸漢聲額頭鮮紅的口子,同上次周之南被雞蛋砸出的差不多,但更嚴重些。

    他頭髮淋了雨濕漉漉的,髮油定的型已經亂了,整個人看起來倉促而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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