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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南緩慢的說出了個「嗯」,任阮蘿頭也不回的進了廚房。他在後面又喚了個小丫頭,讓人上樓拿阮蘿的拖鞋給她換上。
她踩了一天的高跟,定累壞了腳。
一通舉動完畢,回到沙發前,卻是坐在了阮蘿剛坐的位置上。又貼心把她那本書放的遠些,擔心蓋碗裡的茶濺到書上。
梁謹箏照樣全收在眼裡,只裝作毫不知情。見阮蘿走遠,還是忍不住躊躇開口,「那周蘿,是你新交的女友?」
男人點頭,「定下了。」
她仍想撕扯一句,「她雖盤著頭髮,我可看起來覺得還是很小。」
「同我們比,自是小的。但她早不是個孩子了。」
他拿起那本《西方經濟學》握在手中,繼續說道,「現下都能看這本書了,哪裡還小。甚至比我們當年厲害的多。」
語氣中充滿了對自家小姑娘的炫耀,舊情人相對,梁謹箏為這親昵語氣心頭觸動。
「之南,我……」
他開口打斷,「謹箏,若有什麼事,就直接說。你我之間到如今,早已無需彎彎繞繞。你待蘿兒也不必,我和她已然一體,誰幫你都是一樣。」
商人心思敏銳,他直覺梁謹箏定然找他有事。畢竟兩人當初斷的乾淨,也已經多年未有聯繫。
梁謹箏愣住,手指攥的發白,明明阮蘿讓壁爐燒的那麼旺,她還是覺得心頭冷冷。她提前做了準備,知道周之南同林晚秋已經合離近半年,更知他有了個新女友。
卻不成想,這女友就在她家裡。且聽著阮蘿話里意思,周宅房契都在她手裡。當然,這一切中,最擊垮人的是周之南態度。
她也算是略微了解他的,知他認定,便不會再改。一如當年在倫敦時,二人分手。
往事仿佛曆歷在目。
…………
阮蘿早早開了瓶紅酒倒進醒酒器里,飯菜差不多上齊,酒也就醒好了。
拖鞋踩在地毯上幾乎沒個聲音,她沒走太近,喚了句:「可以用飯了。」
周之南立即應聲:「好。」
第49章 前塵盡
到餐桌前,周之南扯了阮蘿雙手,嘴裡念著,「待這麼久,手都涼了罷。」
語氣中倒有些埋怨,仿佛在怪:你怎麼留我一個人那麼久。
他斷不是作秀給梁謹箏看,因阮蘿最容易手涼,他就常常習慣握一握。
現下阮蘿借著周之南遮住梁謹箏視線,給了他個白眼,還輕拍掉了他手,兀自坐下。
周之南忍俊不禁,面上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席間,還是阮蘿主動舉杯敬了梁謹箏,話頭上做足了平日裡見著周之南做出的那些虛偽客套。
「梁小姐,我先敬你一杯,恭祝你回國。也歡迎你常來家裡做客,我和之南都定會好好招待。當然了,你們倆曾是交情深的,有什麼需得讓之南幫忙的,定不要客氣。我慣不是那般小氣的人,大家都是端端正正的,一切便都好說。」
梁謹箏笑,她骨子裡是驕傲的,甚至有些看不起阮蘿,難免打心底的覺得她年輕可欺。面上承了她這杯酒,細細晃了晃酒杯,輕抿一口。
「那我便提前多謝周小姐了。」
「客氣。若你在上海停的久,我與之南結婚定是要請你的。我也當好好謝謝你在倫敦對他的照顧。」
阮蘿想的簡單,你搞那些彎彎繞繞的刺我,那我就也要讓你難受回去。
果然見得梁謹箏笑容繃不住,仿佛隨時要破裂。
阮蘿挑食,本就不愛吃青菜,被周之南好說歹說勸著開始吃些。她夾了一口菜,帶了切成丁的蘑菇到碗裡,還要把蘑菇挑出去放到碗邊,只吃那口菜。
周之南瞧見,便夾了她碗邊的蘑菇吃了下去。兩人都習以為常,她用吃青菜換取不吃蘑菇的權利周之南早已默許。只梁謹箏看的驚心,低頭裝作未見。
他平常開口,「謹箏,你說的事情,我只能說儘量幫襯。若是梁叔手裡的那筆生意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也不會白白搭錢進去的。」
梁謹箏頷首,「我明白。我僅僅是望你能夠去幫我父親看看,你向來頭腦靈活,總歸想得出辦法。」
「這事我讓漢聲來,年底我手頭帳目太多,他空閒的很。」
周之南知「避嫌」二字,他斷不會上趕著給自己找個同梁謹箏常常會面的機會。陸漢聲近些日子不泡舞女、少染菸酒,定空出不少時間,他正好成人之美,給他添些事情做。
她雖最想讓周之南親力親為,但也知他定下的事情再難改變。且阮蘿就坐在對面,梁謹箏是出身名門的,斷做不出纏著周之南親去的行為。
「好,那便要麻煩陸少爺了。」
夜晚起了風,大上海燈紅酒綠伴著陰風滾滾,是風流客最不喜歡的天氣。生意人也要道一句「鬼天氣」。
阮蘿仿佛帶了面具,陪周之南做好這場戲,挽著他臂彎送梁謹箏上了周宅汽車。還要溫婉狀叮囑司機:「開慢些,定要穩妥護送梁小姐。」
同梁謹箏頷首,「梁小姐,再會。」
車子開走,阮蘿趕緊進門,理都沒理周之南,兀自拿起書上樓。
周之南摸了摸鼻子,趕緊跟上。
房間裡。
他剛關上門,就見阮蘿如同不動明王,站在窗前。臥室里僅有透過窗子照進來的月光,她逆光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