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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南當為他鼓掌,比川劇變臉都要靈活幾分。
把沈聞打開的匣子扣上,周之南有些後悔今天穿毛衣,這讓他看起來太溫和,沈聞和沈仲民壓根看不出來其中真正情緒。
「沈老闆請回吧,這門親事談不成。」
「這……周老闆,可有個原由?」
原由?周之南有些煩躁,沈聞明顯是被有心之人慫恿,他定要抓出來背後那個人。
至於沈聞父子,真真也讓他不想多看一眼。虧他還因為阮蘿從車窗看沈仲民而「吃醋」。
這時樓梯傳來走動聲音,周之南特意叮囑下人別上樓打擾到阮蘿,那這腳步聲,定是阮蘿的了。
剛睡醒的人披了個厚實披肩,走到沙發前倒了下去,整個人摟著周之南,縮在他懷裡。
「周之南,你還沒走啊。讓我抱抱,今日穿的可真俏。」
她早就想這麼做了,奈何那會太困太餓。
上海商界翻手雲覆手雨的周之南,在家裡穿乳白色柔軟毛衣,真真是嬌死個人。
她一番舉動讓周之南很是受用,給她扯了扯亂發。
再抬頭回應沈聞,「見諒,她被我寵壞了。」
沈聞表情尷尬,雖說西洋習俗傳進上海,但兄妹之間這般親昵,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沈仲民偏頭,他自是瞧不起阮蘿的,要不是受制於人,他斷然不屑前來。
阮蘿驟然驚覺,廳子裡是還有人的。她趕緊起身頭也不回地又向樓上跑。
周之南對著樓梯叮囑,「快些穿好衣裳,生病了又要惱。」
「知道了……」
第37章 嬉笑間
沈家父子走後,周之南扯開了顆襯衫扣子,還是有些不爽。
決定上樓去找阮蘿麻煩。
她今日也不出去,尋了件棉麻料子的高領闊身旗袍,胸前佩了個流蘇壓襟,對著鏡子擺弄自己一頭長髮。
周之南靠在門口,「你今日倒是開心,還知道自己選個壓襟戴上。」
平日裡都是周之南給她選,要她自己穿,是決計不會戴的。
「周老闆好會伺候人,昨夜我快活了,今天又睡得香甜,怎能不開心呢?」
「你在樓上睡著,我就要在樓下受氣。說到底還是你惹的禍事。」
阮蘿打鏡子裡看他,那副小氣樣子,哪裡像是個做大老闆的人。
「周之南,我又哪裡惹你,我可只做了一件壞事。不會這麼快被你發現罷。」
「沈聞帶他兒子來上門求親。」
她可不認識,「沈聞是誰?」
「沈仲民他爹。」
阮蘿手裡梳子啪嗒一聲落在了台子上,「啥?」
他走上前拾起梳子,給她繼續梳順頭髮,「初初籌備生辰宴的時候,我就提議,把婚定了。你非不願,現下好了,狼都上門了。你說是不是你添出來的事。」
話說的好像是這麼個理,但是阮蘿不認。
「周之南,你有病,病重極了。」
梳完最後一縷頭髮,他立在她身後,看著鏡子裡的人。
「你又開始罵我,合著跟外人是一夥的了。」
老醋缸子。
阮蘿暗罵他。
自己被煩著了,偏跑來同她酸縐縐的。
「你還去不去商會了?」
「不去。」
周老闆直接宣布罷工,坐在床邊像個小姑娘家,要同阮蘿這個「負心漢」發脾氣。
「陸漢聲一個人還要幫你處理公務,你要不要臉。」
他面色沉沉,看著她,始終不滿意她說的話。
阮蘿看在他今日穿的可愛,願意讓他三分。
起身提著旗袍擺尾,跨坐在他身上,面對面。再伸手扯他雙頰。
「周之南,你幼不幼稚。還要同我玩發脾氣這一套。在這裡,只有我可以發脾氣,知不知道?」
環在她腰間的手收緊,「為什麼不跟我訂婚?你要負我?」
阮蘿看的明白,周之南當初願同林晚秋做婚姻交易,便是沒拿婚姻當做太重大的事情。
而生日宴提議訂婚,也不得不承認,大部分原因是,上海灘周老闆當有個夫人。或未婚妻。
決計不是因為愛。
毋庸置疑,他愛她,很愛。是想同她相約白首,無關誓言的。
婚姻又有何重不重要的呢?
阮蘿笑,滿眼精明,托著周之南的臉,
「婚姻於你來說並不重要。」
「而我呀,我只要你珍視的東西。」
譬如愛、譬如真心。
「你慣是會唬我。」
只他仍舊心甘情願被她哄騙。
阮蘿純純地低頭吻他,還要滿眼星星般地說,「之南哥哥,你穿毛衣好像個少年啊。要不要同我一起去學堂,你做我鄰桌。」
又是打了個巴掌再給塞個甜棗,阮蘿慣用。
低沉著聲音無奈開口,「我今後會多穿毛衣。」
他衣櫥里不知道多少的淺色毛衣,也知道阮蘿喜歡淺色。
只他原本偏愛深色而已。
有人蜜裡調油,有人苦不堪言。
陸漢聲在商會一下午沒挪地方,起身之後都聽到身體骨架嘎嘣一聲。一摞子的公文處理完,還要跑去銀行存寄東西,再去表行給老爺子修表。
開車路上想著,就去了周宅。
梅姨上樓敲書房門,「陸少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