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他調整枕頭的手停下,看著她。「怎的問這種話?」
晚上在陸家公館,周之南和陸漢聲進來後,又支了阮蘿出去。她覺得周之南今晚愈發奇怪,便扒在門口聽裡面的動靜。
鄭以瑟顯然是情緒不穩定的那個,且她剛受了阮蘿憐憫的眼神「羞辱」。
「陸漢聲,你若不是來哄我開心,便不要在這個房間待著了,我看你是想要我死。」
周之南笑,「他何苦來的哄你開心,倒不如直接把商會帳目往來奉上,你才最開心。」
鄭以瑟瞪大眼睛,沒料想到周之南知曉,還以為他們會同她繼續裝佯。
「以瑟,你讓我很失望。」
「陸漢聲,你當我對你不失望。我已經對你絕望,只有我姐姐弟弟是關愛我的。」
「這便是你偷我文件給鄭以和的理由?」
吵架的時候,往往雙方都沒個邏輯章法。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通通都要提。
鄭以瑟乍的提高音量,「那她呢?她沒走!她還在上海!你不是告訴我她走了?我允許你找旁的女人,只她不可以。」
「那不是她。」仿佛是錯覺,陸漢聲語氣滿是蒼涼。
「就是她!你當我記不得她的長相,我告訴你,我一輩子都記得,我做鬼都會會記得她。」
鄭以瑟已經不知是哭還是在嘶吼,阮蘿在走廊里聽的只覺後背發涼。
陸漢聲放棄同她撕咬,直接提出最後訴求,「我會擬好和離書,到此為止。你做過的骯髒事我不想提,如今你孩子也沒了,我順意。」
嘖,聽者都要為陸漢聲冷漠咂舌,那是他同鄭以瑟的孩子啊。
「陸漢聲,你有沒有心的,那也是你的孩子。我不離,我鄭家在上海灘幾百年,斷沒出過一個失婚的,我不簽字!」
「那便強離。」
她聲音都吼的嘶啞,「你好狠的心,我不離,我不離。我說了我准你在外面有人,只那個女人不可以,為什麼還要同我離婚……」
周之南旁觀一切,陸漢聲已經扭過頭不理,等待周之南做最後陳詞。
「鄭小姐,除非你死了,否則這婚是必須得離的。」
阮蘿聽到這句話,驟然抖了一下。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周之南,他在逼迫一個末路窮途的女人去死。
阮蘿讀的出其中意思,自然鄭以瑟也讀的出,陸漢聲更是知道。
回到家裡周之南讓阮蘿回房間,自己還要打幾個電話。阮蘿在房間裡越想越恐懼,周之南對她太溫柔,她便以為周之南就是這樣的。直到看到另一番面目的他,她才感覺到有一種叫懼怕的情愫。
腦袋裡轉著轉著就想到了周之南上次同日本人吃飯,被扔了髒東西,那個人的下場是怎樣的呢?
……
「我就是忽然想到了,你有沒有報復呀,是誰在背後故意搞你?」阮蘿故作輕快。
「外面的事情你少參與,嬌嬌。」他依舊躺著,伸手撫摸她背後。
「嬌嬌是誰,我不叫嬌嬌。」
行,這下是驢脾氣又上來了。
周之南把她按倒,咬著耳朵低聲開口,「是上海灘脾氣最臭的蘿兒嬌嬌,是周之南的頭上金箍。」
她歪過頭,試圖離他遠一些。
周之南再度貼上去。
可她如今有些懼怕另一面的周之南,且鄭以瑟不知會怎樣,扔過周之南的人也不知道怎樣。她從未發現自己如此不了解周之南,她只看到她面前的他。
「嗯……周之南……我不想……」
他今夜做了不見血的「血腥事」,渾身熱的很。
…………
「你慣是個扯謊精。」
他明明在欺負人,嘴裡還要說她。阮蘿只能在心裡暗罵周之南這個牲口。
說不得說不得,這是最上不得台面的罵人話,她若是說出口,即便周老闆沒見過真正的牲口,也要讓她領略一下牲口的做法。
周之南一向自律,今日時間太晚,他便不會不管不顧地欺負阮蘿。
他去過鴉片館,不理解那些人怎的眯著眼睛那般享受。誰說鴉片膏只是那般形狀,不也有長成人形的阮蘿這般的?
第22章 兩番景
兩日後,上海全市放晴。這場雨來的讓人猝不及防,走的也是倉促突然。
阮蘿午睡起來有些口渴,在樓上沒叫到人,便自己下了樓去倒水。
她在餐桌上倒了杯水解了渴,聽到廚房裡有聲音就走了過去。到門口聞到好大一陣紅薯香氣,梅姨和幾個小丫頭湊在一起。
「你們在吃什麼?」
聽到阮蘿聲音霎時間廚房安靜下來,梅姨轉過身來。「小姐,你什麼時候起的?」
「剛剛,我口渴,樓上叫不到人。」
眾人都怕阮蘿驟的發脾氣,殊不知她睡的好心情自然也好。
「小文帶來的,我們就弄了水煮紅薯。沒想到你起的早了……」
她逕自走了進去,看著剛掀開蓋子的鍋里,香氣撲鼻,看樣子煮了很多。
阮蘿知道她們都怕她,也就梅姨還好些,可她剛睡醒聞到香氣就有些心動。
「可以給我拿兩個嗎?」
「啊?可以,可以。」
「謝謝。」她足夠禮貌。
留下廚房裡的丫頭們長呼一口氣。
阮蘿端著盤子,上面放兩隻紫色長條狀紅薯,直接去周之南書房。他今日要給自己過周末,沒去商會,但還是在書房坐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