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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一下極其安靜,空氣似乎也停止了流動。
菅原美波走到靠牆的辦公桌桌旁,拿起桌上的原子筆,轉身時下意識瞥了眼旁邊的床。
拉了一半的窗簾上光斑躍動,短髮少女坐在床邊,腳剛好能踮住地面。
她靜靜地望著菅原美波的方向,湛藍色的眼睛好似蒙上了夏日山下的一抹朦朧寒意,看得菅原美波霎時和凍僵了似的,驟然從記憶中拉扯出了幾幕影像。
有些人總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菅原美波又比他人更擅長記人,但就連她自己,在此刻也驚訝地發現,她是如此清晰地記著那個女孩的樣貌,沒有錯過哪怕一點。
昨晚,在金髮青年對她發出警告後,菅原美波坐在湖邊的草坪上,聯繫了黑田兵衛。
沒響兩下,電話接起。
黑田兵衛說,關於金髮青年的事他不能多說,意思是那人是他們的臥底。
在傷好醒來後,菅原美波在醫院裡告訴了黑田兵衛一切:茶發的女孩,東京的姐姐,銀髮的青年,黑髮的FBI……
這些黑田兵衛也都告訴了安室,所以後者才會知道。
「那對姐妹和她們的父母都是組織成員。」黑田兵衛似乎字斟句酌:「茶發的從組織里逃離,現在失蹤了。如果遇到她,或有線索,告訴我就好。」
金髮青年說下次讓她告訴「正確的人」,菅原美波肯定其中有隱情,再次追問。
黑田兵衛沉默了片刻。
「姐姐過著平常人的生活,被當成用來要挾妹妹的人質。FBI臥底組織的事暴露,引薦了他的姐姐也受到牽連,捲入一起搶劫案,你應該知道的,」他說,「之前轟動一時的十億日元搶劫案。之後姐姐被組織除去。妹妹不久從組織里逃走,那邊一直在找她,找了很久,我們這邊也一樣。安室,他與FBI和這對姐妹的母親有過淵源,你不用多往心裡去。」
「也就是說,」菅原美波聽懂了,懂了為什麼她得到金髮青年的警告,懂了為什麼黑田兵衛不願說,「也就是說,我間接害死了她的姐姐,導致妹妹失蹤,生死不明……」
「我知道你會這麼想。」黑田兵衛沉默了一瞬,篤定地說:「別怪自己。你和她們一樣,都是受害者,是你不得已的選擇。」
「可是,可是……」菅原美波忍不住從喉嚨中蹦出粗啞而短促的吼聲,哪怕全都停留在河岸旁,也嚇了一郎一跳。
她又深深吸進了一口冷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說著「知道了」後,放了電話。
黑田兵衛永遠會說她沒錯,她不論說什麼也沒用。
那天她和女孩相遇也不過是偶然,爾後發生的事情同樣,可是結果已經釀成了。
父親犯下錯誤,是為了保護她和母親。
她愛著這樣的父親,願意為彌補他的錯誤,將自己所得的捐給需要的人。
她不會到現在還愛著父親而後悔,她也不後悔她為保護母親做出的全部,哪怕沒有成功。
但今天從黑田兵衛的口中聽到的事,菅原美波也沒法否認,自己為將這對姐妹牽扯進來感到懊惱且悔恨。
在御幸一也找到她前,菅原美波一直都處於失語狀態。
要如何向他形容她的心情,沒法說出口。
他若是知道她做出的事,她傷害到的人,也一定會和黑田先生一樣安慰她,接受她,包容她。
可菅原美波做不到擁抱這樣的自己,直到今天參加綜藝拍攝前,她都處於這樣的心情里。
此時此刻,她盯著坐在床上,和她記憶中如出一轍的褐發女孩,問道:「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原子筆從菅原美波的手裡滑落,像其他所有無生命的物體一樣,砸在地上時發出了乾巴巴的聲響,聽得江戶川柯南心驚肉跳。
第78章
江戶川柯南的腦袋裡響起了最刺耳的警報。
他知道灰原是比護隆佑的粉絲, 她曾為比護選手的Q版掛件失魂落魄,但他從不知道灰原也關注菅原美波,或者並沒意識到。
現在想來, 菅原美波時常出現在灰原翻看的雜誌上,他還見過灰原看菅原美波演的電視劇,不過他當時隨口說了一句「你是她的粉絲嗎」後, 被灰原瞪了一眼, 得到了「隨便看看」的回答。
如果灰原單方面是菅原美波的粉絲,菅原美波現在的反應——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就太不對勁了。
就在幾天前,毛利大叔還和菅原美波合作拍過戲。
柯南也從他那兒聽到了不少八卦,據說菅原美波的父母都是警察, 雙雙殉職, 難道說——
但在他做些什麼前, 菅原美波已在「真的可能有這樣的事」和「還有什麼不可能」間選擇了後者。
她若一座雕像般一動不動,盯著茶發色的女孩,清楚地吐露出她記憶里的那個名字。
雖說就在昨天, 她還對黑田兵衛提到過。
「宮野志保?」菅原美波喚道。
江戶川柯南大驚失色, 情急之下叫了一聲:「啊!」
菅原美波轉向他。
江戶川柯南語塞了一下, 還沒想到要說什麼。
他本意是想創造機會,讓灰原離開醫務室, 但灰原哀卻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也盯著他看, 好似要看他能表演什麼把戲。
這是, 江戶川柯南知道自己做出了錯誤舉動。
灰原不常說以前的事,說不定她和菅原美波真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