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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幸一也戴著眼鏡,呼吸平穩,像是一座雕像。
她靜靜地看著他,想著是在夢中,才伸出手捻住了一小段他的頭髮。
有些粗糙的感覺,像是碎細的草根,又很柔軟。
她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氣味,大概是洗髮液帶的,不過更多是陽光染上的味道,在夢裡聞不太清,應該是她對他的印象吧。
既然是夢,菅原美波就更大膽了些。
她伸手取下御幸一也的眼鏡,取下來時讓眼鏡的支架與他的臉龐隔了一段距離,又是那么小心。
她將眼鏡摺疊,回身放到小桌上,又重新看向他。當她回過頭時,御幸一也的眼睛已經睜開了。
在她的夢裡,他也在睡夢中,褐眸朦朧而深沉。
在她的夢裡,他比她的記憶中要多幾分熟悉的氣息,但也散發著陌生的、屬於成年男性的感覺,這也令她安心。
她重新趴在沙發上看著他,將頭壓在手臂上。
她看到御幸一也朝她眨了下眼睛,似乎有些驚訝,沒有理解當下的狀況。
他似乎覺得自己是一位異客,可他卻是她夢中的常客。
「你醒了?」菅原美波笑了。
她坐起身,坐上了沙發。
她躺了下去,讓自己窩在他的懷裡,像只動物似的蜷起身體。他的熱度圈住了她。
在她的夢裡,御幸一也被當成玩偶。
菅原美波又翻了個身,抬手摟住御幸一也,往他懷裡蹭了蹭,頭靠在他下顎與頸窩附近的舒適位置,還將他摟緊了一些。
菅原美波閉上了眼睛,在夢中睡覺,就和睡回籠覺一般舒適。
上一次睡眠還未結束,下一次睡眠已經來臨,兩層的睡意與兩份的溫暖交織在一起,將她送去了無比安寧的睡夢之中。
被她摟著的人卻完全睡不著了。
御幸一也的腦袋有些疼,像是有人往他的腦袋裡灌了水。或者,是酒。
想起來了,昨天誰不停給他灌酒。
澤村,還是倉持,或者是伊佐敷前輩?
說是慶祝他搬新家加上生日。他一時興起,真多喝了幾口。後來……後來……
後來他好不容易把這群人送到電梯旁,自己想回去,但在醉意中沒法很好地操縱身體,於是一步步挪著往回走。
之後他看到電梯門開,以為是誰落下了東西,卻見到了菅原美波。
以為是做夢,只能是夢,於是在夢裡逗她。
看到她緊張的樣子,他還挺開心的,而且似乎還有一隻狗……?
然後他就又睡著了。
御幸一也一動不動,望著他懷中人的側臉,不管怎麼看,都是真實的。
在他記憶中的,在熒幕上的,那個菅原美波。
奇怪,難道……
金毛就趴在電視機下的窩裡,眼睛半睜半閉看著這邊。
御幸一也喉結滾動,頭皮開始出汗。
難道……不是夢?!
身體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在血液中到到處亂竄,他簡直手足無措,要被石化。
那菅原美波又是什麼情況!她難道也以為自己在做夢,所以現在才躺到了他懷裡……?!
清晨的大腦過速運轉,連帶著引起了肌肉酸痛,是心理原因。
御幸一也稍微抬起的上半身又躺了下去,摟著他的人沒放鬆力氣,整個圈住了他的腰,似是察知到他要起來的動靜,反而往他的身上又擠了擠,一條腿也跨上他的腰,睡得那叫一個好。
在旁人看來,兩人有著再靠近不過的距離,再親密不過的關係。
御幸一也:「……」
這,絕對是搞砸了吧。
他已經完全睡不著了,清醒得就和灌下了十瓶功能飲料差不多,全身的力氣無處發散,相當於被倒掉在高塔上,渾身僵硬。
他盡力讓自己將注意力轉移,不要集中於那一處。
被生理現象早晨醒來時,現在更是格外敏感。
稍微的擦蹭都要引起連鎖反應,平日醒了就去跑步,更眼下他則堪比從地獄回來的俄爾甫斯。
想要回頭,但是不能回頭,一旦回頭妻子就會被奪走,但積攢在胸口的渴望與思念都使人無法考慮更長遠的狀況,只想將一切傾注在放下。
回頭看吧,俄爾甫斯!
不能動啊,御幸一也!
第66章
應援團的鼓聲在腦袋裡嗡嗡作響, 意識在片刻斷開,估計是由於太緊張帶來的疲勞所致。
御幸一也是被晃醒的,今天應該是休假, 他抬手捏了捏眉間,緩緩睜開眼睛。
「你還沒回去?」聽到響動,他聲音慵懶:「都說了我家不是你過夜的地——」
最後一個字沒有說話, 映入眼中的面龐令他心臟一緊。
「早上好。」菅原美波俯視著他。
漂亮的臉蛋, 嘴唇緊抿,神色陰沉。
御幸一也一個翻身坐起身,見菅原美波將裝了水的杯子放在桌上,隔著茶桌上的軟墊發出「嗵」的一聲悶響。
「這位先生, 」聽到御幸一也剛才於睡夢中的一番發言,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狗啃了, 笑眯眯說,「你走錯了。」
這笑容依舊可怕。
御幸一也還是懵的,身體莫名疲憊, 被推到走廊, 才發現對面就是他家。
這樁公寓距離訓練場距離很近, 步行就能到,卻很少有人知道。當初經由關係, 御幸一也得到了購買資格, 價格意外得低, 作為新人捕手的他也能承擔首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