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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坤及其信任他,因為黃少天幾乎是在藍雨長大的,從十幾歲開始,是喻坤為自己養著的一把從小就淬了毒的利刃。應燭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喻文州回來了,喻坤又出了事,很多人以為喻坤會把自己的這個家主位子交給這個最信任的手下,或者是給他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和權利,像是古代攝政王的地位。然而黃少天從一開始就像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游離在所有的集團業務之外,沒有喻坤的指示,他就只看心情幫忙集團做事,隨性地像是一陣風,可混黑的人怎麼會真的隨性自由?所以圍繞在他身邊永遠是詭異和怪譎,如果是風,那也是被囚禁在藍雨的妖風。
看過黃少天動真格的人很少,即便有也是非常有地位的人,應燭就見過。曾經一船非常關鍵的「白貨」,喻坤帶著人和從南美來的人交易,被另一個道上的要劫,黃少天發現的時候速度快地像是一陣颶風,漆黑的碼頭偶爾看見銀光閃現,接著就是令人窒息害怕地掙扎和從斷裂的氣管里泄露出來的氣聲。他的刀可以在一片漆黑中破空廢了任何人的手腳,連槍都沒有他的速度快。應燭就見過這麼一次,黃少天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提著失去意識的對方的老大的頭髮往喻坤那走,然後一提就把那人甩在喻坤腳下的時候,應燭才明白為什麼喻坤去哪都要帶著黃少天,為什麼這麼信任這麼寵愛他,黃少天可以嬉皮笑臉地殺人也可以面無表情地善後。喻坤甚至允許黃少天在所有需要上交武器的場合能夠配刀,也允許他可以不經過自己同意就動手。出了任何事喻坤都不會在藍雨眾人面前罰黃少天,當然他也不太有這個機會。
然而喻坤出事後,黃少天卻似乎毫不在乎,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也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看著他們亂套互相割據瓜分藍雨的場子,不出手阻攔也不為自己要點什麼。
直到喻文州正式申明繼任家主,他便出現在喻文州的身邊。
應燭覺得自己看不懂黃少天,整個藍雨包括死了的喻坤估計也看不懂黃少天,沒人能看懂黃少天。
股權大會還是開了下去,簽完字,冷菜硬菜輪換著上桌,之前的不愉快和劍拔弩張都被黃少天的一柄刀強行隱藏在虛假的和平下。
「我送家主回去。你們按流程做事。」黃少天站在車外對後邊兩輛車的人說,家主身邊不留足夠的保鏢是很危險的,但既然是黃少天這麼說家主應該是默許的,剩下的人就都點頭離開。黃少天繞步去了駕駛座,上車後本想升起隔板,結果靠坐在后座的人淡淡說了一句,「放下。」
黃少天從後視鏡里看了喻文州一眼,降下了升到一半隔板。
喻文州應該沒有喝多,離席時候的樣子應該是做出來的,不過當他上了車頭靠在座位上時的樣子,又好像是真的有些疲累,黃少天把車內溫度打的稍微高了一點,平穩地駛回喻宅。
黃少天本想說他把車停車庫後就走的,結果喻文州進屋前讓他留下。
黃少天只好停了車,跟著進了喻宅。
屋子裡依舊沒有人,水晶吊燈的光打地明亮,黃少天進了屋子就散了德行,不在保持著今天一整天在會場的樣子,雖然他在會場也沒看出來多莊重嚴肅,把鞋子隨便一踢就踩著拖鞋要溜達,看見喻文州還站在門口沒動,黃少天這才彎腰把鞋好好規置好,
「家主。」黃少天歪著頭叫了一聲,
喻文州睜開眼鬆了松領帶,轉身面對著黃少天,一言不發但邁著步子一步一步靠近黃少天,直到把人逼著後背都貼著牆無處可退,
黃少天手肘撞在了牆上,嘶的呼痛一聲用來示弱,
喻文州臉上掛著常見的微笑,伸手托住了黃少天的手肘,用的力氣不算小
「今天他們說的話,你怎麼想?」喻文州說話很具有蠱惑性,這個人的嗓音像是管風琴發出的和弦,尤其是在這麼一個近距離的時候,
黃少天發現喻文州正卡著他手肘的關節,令他不能抽身,只好狀作無知覺地說,
「什麼話啊,你們在那吃飯喝酒說了那麼多話我哪記得住啊,我只用記住你說的話就好了,其他人說的我哪有這腦容量去聽你說是吧家主。」
喻文州卡著他關節的手一寸寸往上,手指按過他的小臂,上肢,直到慢慢地摸到了黃少天的脖頸,體溫偏低的人掌心總該比體表暖一點,但喻文州這會兒的掌心居然也沒有暖到哪裡去,就這麼輕輕地貼著黃少天頸側的肌膚,感受到黃少天肌膚下血液流淌以及脈搏的跳動,
黃少天並沒有心慌而產生的心率加快,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你這套說辭可以不用放到我面前。」喻文州說著,手指在他血管輕輕滑了一下,
「癢……」黃少天看著喻文州輕聲念,怕是沒什麼好怕的,他沒有和喻文州動過手不知道對方的身手但是他有自信即便現在命門在喻文州手裡他也不會在一招里就被別人給定死,不管哪人是誰。何況喻文州也沒有武器,也沒有真的要為難他的動機,所以也不用擔心什麼,喻文州肯問他話,自己就是安全的。
癢是不癢,但是這種時候這種距離用這種字眼會比「疼」來的曖昧,也更示弱。
家主應該會知道他的意思。
「我都說了啊,你的鑑定是我親自取了交給喻坤的,就算沒有鑑定,你的身份我還能不知道嗎?你要是懷疑我那我真是冤枉大發了,家主不是要建立規章制度嘛,不是要公平嘛,怎麼到我這別人幾句就抵了我的功勞啦,我可是兢兢業業地當你的保鏢替你做事到現在呢。我不是你的惡犬嘛,怎麼會咬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