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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繼續向前漂浮,突然前方拐角出傳來了一陣『咕嚕咕嚕』冒泡的聲音。
紙月烏謹慎地拍了拍雲朵,讓它浮到走廊上空,二人一貓屏息凝氣,小心地注視著那片黑暗。
半晌,從黑暗裡冒出了一點幽綠色的光。
那光飄忽不定,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十分詭異。
紙月烏眯起眼睛,盯著那團光,緊接著,從光的後面,逐漸清晰了一個巨大的輪廓——
那東西只露出冰山一角,大黃就忍不住張開貓嘴,一臉震驚。
粗糙猙獰的皮膚,腥臭的黏液,一雙小小的陰險的眼睛,鼓起的頭顱上懸著那一盞幽綠色的小燈...
竟是一隻巨大的安康魚。
然而,它又不是正經的安康魚。它的鰭由無數人手組成,共同划水;它的尾巴是無數擺動的人腿,密密麻麻慘白的腳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它渾濁玻璃般的眼睛裡,晃動著無數人迷茫空洞的臉,追逐著前方那一團飄忽的,幽綠的光。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大黃忍不住抹了一把臉。
紙月烏也皺起了眉,在他的神識掃描下,這東西既不是鬼,也不是單純的污染者變形,雖然瀰漫著陰氣,但也不屬於妖魔。
「咒靈。」太宰突然開口,給這個東西下了定義。
紙月烏『嗯』了一聲,覺得恰如其分,確實,這東西更像是一種被詛咒的魂靈聚合物,進而誕生的新物種。而這些魂靈,應該來源於污染者。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不屬於六道輪迴的造物。
太宰喃喃道:「...是那個世界的。」
紙月烏沒聽清:「什麼?」
太宰笑笑,道:「沒事,我只是覺得驚奇。」
紙月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太宰分析道:「按我的理解,這隻咒靈應該代表一種扭曲的追逐。」
「這些污染者所追求的東西,或是飄渺無際,或是罪惡低劣,或是追逐途中不擇手段,即使摘得了成功果實,也不過是一時雲煙,就像魚追逐著幽冥的光。直至墮入深淵,他們也不知道,那光只是懸在頭上的虛無誘惑。」
紙月烏聽著他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但也注意到了『深淵』這個詞。
應該只是巧合。
他們沒有驚動這條『人魚』,而是等它經過再繼續前進。在大黃的指引下,終於,他們來到一個隱蔽的房間外。
那道木門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咒,即使看不懂那些鬼畫符什麼意思,但從那筆勢的猙獰乖張來看,也能猜到一定是極惡毒狠厲的詛咒。
除此之外,門邊還徘徊遊動著更多的『安康魚』,更多奇形怪狀的咒靈:紫黑色的鬼面蟹,一節一節的白骨蝦,圓形口器中咀嚼血肉的黑皮鰻,散發著腐爛氣味的黏液海蜇...
簡直集體拉低了海鮮形象,讓人看了就想作嘔。
再一想,這些新型產物竟是由人的魂靈組合而成,不由更加憎惡。
紙月烏識海震動,靈氣菜刀噴薄欲出。
太宰這時按住了他的手,湊近耳邊,用氣聲笑道:「小烏看著冷心薄情,其實心裡也有一股意氣。」
紙月烏被他這麼一打趣,識海反倒平靜了些,道:「我的意氣,只針對我在意的人。」
太宰用手掌輕輕籠住他的口鼻,為他遮擋那些咒靈的味道,聞言,輕聲道:「那,我在小烏的範圍內嗎?」
紙月烏答得很堅定,道:「早就是了。」
太宰輕笑了一聲,呢喃道:「我還想更近,更深...」
紙月烏默然,隨即同樣堅定道:「那是不可能的。」
太宰道:「那如果,我是...」
「喵!有人來了!」大黃突然驚呼一聲。
...太宰想把這貓掐死。
走廊下方,借著咒靈們散發的微光,一個姿容秀麗的少年走來,他長著天藍色的長髮,臉蛋還殘留著一點嬰兒肥,水潤的眸子,給人一種清澈無害的感覺。
他出現在這裡,仿佛垃圾堆里開出了一朵淡雅的小蘭花,或是布滿砂礫的海灘上,落了一塊剔透乾淨的海玻璃,本來就不錯的顏值,瞬間被這些咒靈抬高到了離譜的水平,鶴立雞群,耀眼奪目。
少年來到門前,竟若有所感,朝紙月烏這裡看了一眼,紙月烏靜靜地注視著他。以他的眼力,不難看出少年不是咒靈,而是一個高等級的污染者。
許是沒看出什麼來,少年收回目光,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
太宰握著紙月烏的腰,低不可聞道:「c級。」
紙月烏:「逃走的那個?」
太宰點了下頭,道:「現在他又重新恢復人形...應該升到了b級,還是個初中的學生。」
這時,門內傳來一聲故作威嚴的貓叫。
然後,一隻奶牛貓打開了門。
第53章 混沌黑霧
奶牛貓, 也稱黑白貓、貓中二哈,少數品相好的被稱作『烏雲蓋雪』。素有『黑貓警長』的美譽。
但這隻奶牛貓,和那位正直的警長可沒什麼關係。
相反, 它更像個媒婆。也不知道它媽當時生它的時候, 甩墨了還是怎麼,這貓的嘴邊各有一顆大黑點, 配上一對斜劉海, 簡直像櫻花下微笑的大佐。
一看就想嘣了它。
和它一比, 大黃堪稱面目清秀, 品相端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