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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氣運能穿越天道屏障, 對混沌結界也不該毫無用處。
果然,漆黑堅硬的結界出現了一絲動盪, 漣漪擴散, 紙月烏抓準時機, 凝聚靈力, 刀光凌厲一閃, 「破!」
一縷天光穿入, 結界崩塌。
出去後, 紙月烏才知道此間的天道已經換成了奴良滑瓢。
而奴良組則由陸生繼承, 奴良鯉伴輔佐。
「藥郎先生去了咒術世界。」陸生道:「是爺爺離開時告訴我的,他說你想去的話,也可以送你過去。」
咒術世界?紙月烏聯想到四天災咒靈,推測咒術世界應該對氣運公司很重要,說不定就是個大型咒靈實驗場。
他點點頭:「那就麻煩了。」
紙月烏已經計劃好了,等到了咒術世界,他必要先找到藥郎教訓一番。
既然已經成了有名有實的戀人,怎麼能拋下他獨自走掉?
他可最討厭『不想讓戀人受到傷害,所以一個人抗起所有』的套路了。
氣運裹身,天道助力,紙月烏如願以償來到了咒術世界。
入目一片斷壁殘桓,煙氣繚繞。
仿佛剛經歷一場浩劫,荒涼破敗,堪稱紙月烏歷經世界之最。
他皺了皺眉,找到一片還算完好的街道,走進了一家便利店。
店裡只有一個老奶奶,大多貨架空空如也,地好像很久沒擦了,積著一層厚厚的灰。
紙月烏問道:「老人家,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老奶奶抬起渾濁的眼,一隻眼睛凹陷,已經瞎了。她盯了紙月烏一會兒,擺了擺手道:「小伙子,趕緊逃命去吧。」
紙月烏:「...」
老奶奶嘆了口氣,道:「我哪裡清楚發生了什麼呢?不知什麼時候,城市就亂了,莫名其妙的人飛來飛去,打起架來樹、房子轟隆隆地倒,死了很多很多人...再後來,人都瘋了,不上學不上班,在大街上瘋跑,自殺的,互殺的,一團亂,就像末日到來一樣...」
「我的小孫女,被她的同學,叫什麼『末日樂子人』的組織逼得跳了樓,那群小孩殺了我孫女後,又拎著屍體來到店裡,氣死了我的老伴,還笑話我們是不是『玩不起』。我太憤怒了,罵道:『你們這些孩子,怎麼不好好學習,來做這些害人的下作事呢?』結果被一拳打瞎了眼睛。他們搜颳了商品,又說了好些嘰里咕嚕的不太像人話的畜生語,什麼只要瘋狂做壞事,就有機會加入腦花大隊,蛻變成無所不能的咒靈...」
「...小伙子,你覺得奇怪不?為什麼能有人這麼壞,而壞人還不遭報應呢?」
老奶奶的語調如夢中呢喃:「也不知道我能活到哪天,反正歲數大了,也跑不動了,老伴孫女兒都死了,就留著我這麼個糟老婆子...讓我守著小店等死吧。」老人又嘆了一聲,唯一的眼睛漆黑一片,看不到一點光亮。
紙月烏沉默了一會兒,溫聲道:「老人家,您這裡需要員工嗎?」
「唔?」老奶奶撓了撓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紙月烏沒再多說什麼,他動用靈力,將整個小店打掃了一遍,光從擦乾淨的窗戶照進來,貨架、地板光潔如新,閃閃發光。
老奶奶近乎無措地看著這一切,道:「不,不,小伙子你不用做...唉讓我一個人等死得了...你喝不喝茶...我去給你燒點...」
「您不用動,我來就行。」紙月烏制止了她,進了廚房,開始操持。
不一會兒,一陣濃郁的飯香傳來。
在末日煉獄般的城市裡,這點鮮活的氣息,就像黑暗中的蠟燭,放出小小、溫暖的光來。
紙月烏沒做太花哨的飯菜,一鍋牛肉蛋花粥,一碗醃蘿蔔,一盤什錦蔬菜,放在小小的炕桌上。
調高室內的溫度,他請老奶奶坐下,給她盛了一大碗粥。
老奶奶:「這食材是從哪兒來的...」她都很多天沒買菜了。
紙月烏道:「您嘗嘗味道。」說完遞過去一把調羹。
老奶奶顫顫巍巍舀起一勺,吹了吹,喝下了幾天以來第一口熱粥,鮮美溫醇的味道緩緩擴散,一點兒湯水從她嘴角流下,老奶奶突然哭了。
「我的孫女和老伴兒啊...」
要是他們還能活著該多好,要是他們也能嘗嘗這好喝的粥...為什麼能有人能這麼壞,毫無良知和同理心地去給別人帶來痛苦呢...
紙月烏看著哭到哆嗦的老奶奶,他不知道氣運公司在這個世界做了什麼,但眼前的老奶奶,只是無數受害者中很普通的一位。
在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多,更多。
他放下了碗,一個人走了出去。
對於大範圍的苦難,紙月烏反應平淡,但每每深入接觸,近距離地看到那些滾燙的眼淚,絕望的訴說,心痛到極點的神情,他還是會有所觸動。
畢竟他是一個人,不是一頭畜生,更不是故作瀟灑、披著人皮,卻不干人事的『樂子人』。
紙月烏呼吸了一下冬日清冷的空氣,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喧鬧的人聲。
他給小店下了個防護陣法,向聲源走去,只見一群半大少年,圍著什麼東西嘻嘻哈哈。
「好耶!腦花大人說的宿儺果然厲害,這一發威,直接揚了這片區。」
「這人被斬斷了一條胳膊,是不是活不成了哈哈哈。」
「好像是咒術師吧,活該,誰讓他們竄來竄去阻止腦花大人,還揚言要保護我們,呸,誰要他們保護,毀滅世界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