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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拉鉤,以後再不來了,誰來誰是大傻子!」
老客們同仇敵愾,擲地有聲,可心裡卻各懷鬼胎:他/她不來正好,又少個人與我搶座,真不來的才是大傻子呢。
須知紙月烏的居酒屋就那麼幾張座位,供不應求。
這時,一頭銀髮,長相清秀的少年,與老客們擦肩而過,他捏著一張紙條,左右望去,似乎在尋找什麼,直到看到紙月居酒屋的招牌,眼睛霎時一亮。
「看那個小傻子...別去了,關店了!」有人攏著嘴大喊道。
更多人卻是在看熱鬧:我們吃不上,你也吃不上。看到別人也不行,自己心裡就舒服一點似的。
名叫敦的少年,被喊得猶豫了一下,但一想到是太宰先生讓他來的,好歹應該過去試試,便大著膽子敲了敲門。
眾目睽睽中,門開了一條縫,他進去了。
老客們睜大了眼睛:「他憑什麼進去?」
「對啊對啊,明明我們才是每天來的客人!」
「應該是老闆的親戚吧。」
想到這個可能,大家一致贊同。
可這時,一個眉眼冷淡,面容清艷的黑衣少年,徑直穿過人群,同樣過去敲了敲門。
這個也被放進去了。
有人出奇地憤怒了。
×的,氣抖冷,家裡不公平,公司不公平,現在連吃個飯都不公平。
但家裡吵不過,公司不敢吵,一家小小的居酒屋,當然應該承受正義的譴責和怒火!
其他客人罵罵咧咧地散去,只剩下這個人,充滿憎恨地盯著紙月烏的小店,仿佛生活的一切不滿,終於找到了源頭。
他的身上,漸漸冒出了黑色虛無的觸手——
「你——等——著——」
第15章 晚間小宴(一)
居酒屋內,燈光暖黃。
吧檯前,坐著三個人,從左到右,依次是太宰、敦、芥川。
每人面前,都放著一盞熱水,蒸汽熏臉,氣氛和諧。
太宰剛摘了白布,如今還處於社死狀態,面容在白汽里若隱若現,恍若升仙。
芥川目不斜視。
芥川目不斜視。
芥川目不斜視。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後,芥川忍不住了,盯。(→→敦→→太宰先生)
敦左右為男:...壓力好大。
後廚里烹炒煎炸煮,噼里啪啦十分熱鬧。小小的一間居酒屋,此刻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這氣息很溫暖,很安心,以致於三個立場不同,是敵非友的人,在此刻放下彼此試探互相爭鬥,安靜等飯。
太宰:「芥川。」
芥川渾身一震,條件反射道:「在!」
「這家店有什麼好吃的?你都吃過些什麼?」
沒想到太宰先生會問這種問題,芥川語氣斟酌,道:「那...可就多了,就我知道的,有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
他報了足有五分鐘,太宰神色漸漸凝重:「別說了。」
再說口水要出來了。
敦兩眼發光,一臉艷羨:「...我都沒吃過。」
芥川不動聲色地鬆了松領帶,矜持道:「味道也就還行。」
太宰、敦:還行你咽什麼口水!
這時,紙月烏一挑帘子,端著一盤菜出來,見三人坐得整整齊齊,眉毛一挑,道:「吧檯擺不下,換桌子吧。你們三個,都過來,幫我端菜。」
「我們可是客人呀。」太宰似真似假地抱怨一聲,還是風度翩翩地起身幫忙。
他聰明絕頂,從紙月烏進廚房忙活的那一刻起,就明白這個人確實對他沒有敵意。
否則,現在他不應該在端菜,而是在桌上當菜。
敦本身就是樂於助人的小天使,聽話屬於基操。
讓兩人驚訝的是芥川。
一向桀驁不馴,心狠手辣的港口乾部,竟一聲沒吭,認真照做。
於是,三位橫濱頂尖的青年才俊,乖乖地一趟趟出入廚房,擺菜遞碗,分勺擺筷,畫面十分美麗。
等菜擺好,三人迫不及待落座。放眼一望,只見佳肴豐盛,滿目琳琅。各色菜餚,色香俱全地盛在造型不一的精美碟子裡,暖黃燈光一映,璀璨流光在濃油赤醬,醇美清湯上緩緩流淌,仿佛澆上一層晶亮釉色。
放在中間的是四道肉菜,一雞一豬一牛一魚,分別是酸辣口水雞、蟹黃獅子頭、醬燜牛排骨炒年糕、和一道至味麻椒魚。
另有素菜四道:素燒鵝、梅菜筍絲、山菌薈萃,碧玉蓴菜湯。
主食三咸一甜,蟹肉炒飯,墨魚汁兒生煎饅頭,蝦仁小籠包,桂花發糕。
又有點心若干:酒釀小圓子,紅豆雙皮奶,凍榴槤捲兒,西瓜酪。
如此五光十色,引人垂涎的盛宴,敦不由得瞠目結舌。剩下兩人,一個城府深厚,老奸巨猾;一個生性冷淡,面冷心冷,總算把持住了人設沒崩。
太宰故作瀟灑地笑道:「好多菜色竟然從未見過,敦,芥川,你們呢?」
一個出身院,以為世上最美味的東西就是陳茶泡剩飯,一個出身貧民區,長大了更是因為肺疾什麼也吃不下,於是同時搖了搖頭。
太宰滿意頷首,嗯,孤陋寡聞的不止他一個。
紙月烏道:「在我的故鄉,有東南西北四州。論各地風味,東洲婉約,南州鮮美,西洲火辣,北州豪放。其中,東洲菜餚以精細著稱,精緻清新,凸顯本味,妙契眾口,今晚的菜餚,大多就是東洲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