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喀嚓」一聲,紙月烏隨手捏碎了魘夢的手腕, 嚴肅地問道:「你是誰?」
藥郎又笑了笑,道:「我...只是一個賣藥郎。」
細細的眼鏡鏈在紙月烏臉畔搖晃, 他眯起了眼, 試圖用神識審查這個令他心悸的青年, 然而神識剛一放出, 便如墜深淵, 紙月烏眼前一黑, 身子劇烈搖晃了一下。
一道風從他身側掠過。
下一秒, 他被藥郎穩穩地扶住。
同樣是被抓住手腕, 但這個人的手,握得很輕,很小心,像是會把他碰壞了一般。
紙月烏擺了擺手,道:「我沒事,這裡不需要買藥。請去別的地方轉轉吧。」
藥郎收回了手,環顧一圈,自顧自地挑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他道:「我也想嘗一嘗,你做的菜餚。」
「這...」
紙月烏快速道:「如果你願意等的話。」
幾句話的功夫,魘夢已經發生了變異,他握著捏碎的手腕,歪著腦袋,臉頰因為興奮而發粉,用一種夢幻般的語調吟哦道:「你很不錯,竟然能捏碎一位下弦壹的手腕,是鬼殺隊的人嗎?啊,真可惜,本以為是一塊無害的小蛋糕的...不過沒關係,讓我在夢中殺死你,得到你吧...」
說罷,他變得更掉san了。
撫子小姐在一旁已經嚇傻了,她不明白自己人生第一次相親怎麼突然往恐怖片發展了,但她當真是個心理素質極其強大的女人,沒有干坐著,而是瞅準時機,衝著門口飛快地跑了過去。
然而經過櫃檯時,看到不累和他的哥哥姐姐,她竟然遲疑了一下,轉而對三小鬼招了招手,小聲而緊張地喊道:「孩子們,快跑!」
她的這個做法,讓三隻小鬼震驚了。
連藥郎的耳朵都動了動。
這不是演戲,不是小說,不是上下牙一磕或是鍵盤一打,揚言『要是我在場肯定怎樣怎樣』,而是確確實實的、會死人的現實。
撫子小姐一個普通人,卻能在逃難的時候想起別人,讓別人快跑,光憑這一句,她簡直是當之無愧的英雄了。
不累很聽話地跟著她跑了出去,這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想保護一個人。和以前傷害人的時候不一樣,心裡暖呼呼的,癢酥酥的,縱然撫子小姐不是他的親人,他卻體會到一種莫名的幸福。
撫子小姐一邊跑,一邊揪心地發現不累最小,腿也短,於是一把抄起他,抗在肩頭,大步跑了出去。
這對她來說不是難事,為了迎合貴族們的愛好,尤其是為了避免難產、和提高子嗣存活率,她有空就會健身舉重,去網球場、籃球場蹭著打打球,一般男士並不會拒絕她加入,尤其是發現她和男人打得一樣好。
所以,在她貴族小姐般纖細的身材下,其實隱藏的是一顆籃球隊長的心。
她帶著兩個大孩子,背上趴著一個小的,悶著頭往警局的方向跑,眼看著三個鬼真要被帶進警局了,不累連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姐姐,不用擔心,我們的老闆也不是普通人,他能料理得來。」
撫子小姐跑了這麼一段,汗水和疲累似乎驅散了恐懼,她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終於安心了一點,後怕道:「他,他到底是什麼?」
任誰第一次相親,相親對象當場變異了,都得留下點心理陰影。
不累和哥哥姐姐對視了一眼,還是如實道:「他是一個鬼。」還是比自己高階的鬼。
作為上弦之五,他猜到自己頭上還有四三二一,但多少年都沒見過。
沒想到在紙月烏西餐廳打工了一個月,就見到了上弦之壹。
不得不說風水很好了。
撫子小姐得到了答案,竟沒太吃驚,她這樣消息靈通的人,當然了解鬼的存在,也知道這是上流社會津津樂道的話題。
那些閒得無聊的貴族夫人們,臆想著某天能和一個帥氣的猛鬼發生點兒什麼,不管怎麼說,這鬼能殺這麼多人,必定身材強健,總比她們三秒不到,又假裝體面,非得讓她們做作喊疼的老公強吧?
再不然,就是構思一些『霸道鬼王愛上我』之類的劇情:殘暴的鬼王面對別人只有純粹的食慾,但對她們卻化成一腔深深愛欲,既要克制著對芳香血肉的渴望,又忍不住接近,來一個熱辣纏綿的吻——這是多麼刺激和羅曼蒂克的橋段啊!
甚至有夫人私下請來寫手,專門定製了好些如海棠花般嬌艷的小說。
撫子小姐雖然表面吹捧,但心裡多少有點兒不以為然。
她曾惡趣味地想,她要是那個寫手,怎麼說也得寫個雷,比如鬼王一個沒忍住把夫人『喀嚓』了之類的...只能說她幸好不是寫手了。
撫子小姐又問道:「那...那你的老闆是什麼?也是鬼?」她可是眼睜睜地看到紙月烏把子爵的手腕捏碎了的。
對此,不累也很難定義,於是謹慎地道:「他是鬼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別問了姐姐,我們送你回家吧,下次相親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撫子小姐好笑道:「怎麼是你們送我回家,還是小孩子呢,說吧,你們家都在哪兒啊,姐姐送你們回去。」
這下,不累可有些為難,他不好說自己是鬼啊!只能含糊道:「我們,我們是老闆收養的孤兒。」
撫子小姐一聽,怔了。她沒想到那位漂亮又冷漠的年輕人,是這麼善良好心的人,道:「那怎麼辦啊,你們老闆會不會有事啊,你們怎麼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