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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月烏現在在意的,可不是飯錢了。他循著那抹似青似藍追過去,在雨打濕發頂時,他抓住了藥郎的袍角。
藥郎側過頭,居高臨下地望過來,嘴角還是上翹的,神情有種篤定的溫和。
紙月烏攥著那根金羽,平復了幾下呼吸,站直身體,冰冷道:「你是誰?」
藥郎道:「怎麼,這根金羽有什麼問題嗎?」
紙月烏道:「這不是普通的物件,你怎麼會有?你是不是氣運公司的人,或者...」
他說不下去了。
藥郎還是平靜的神態,道:「抱歉,你說的我一概沒聽過,不知道。如果好奇這根金羽的來歷,我也不是不能說,但是,我還得趕去賣藥呢,不能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就在這裡耽誤時間。」
紙月烏幾乎氣笑了,下雨天,賣藥給誰?他冷冷道:「不好意思,我不接受用這個付帳,也就是說,你還欠著飯錢,豈是想走就能走的。」
藥郎低笑了一聲,道:「那你要我如何呢?」
紙月烏道:「跟我回去。」
藥郎:「你耽擱我的生意,我便掙不來錢,餓死怎麼辦。」
紙月烏張了張嘴,差點說出:餓死便餓死唄,關我屁事。但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奇異的力量阻止他說出這句冷血的話,反而很不紙月烏地道:「講清楚來歷,我給你錢。」
說完他差點咬了舌頭,一陣氣惱,感情自己還要倒貼!
不對啊,他完全可以強硬地制住他,逼問出來的。
藥郎笑了一笑,很快地道:「那好。我們走吧。」率先轉了身。
兩人站在牆根下,淋了不少雨,回去時雨更大了,紙月烏當然不在意,濕就濕了,藥郎卻在藥箱上一按,從上端彈出一把紙傘,擋在兩人頭頂。
藥郎友好地建議道:「請靠近一點。」
紙月烏冷酷地當沒聽見,走得極快。
藥郎慢條斯理地跟上他,從自己頭頂摘下傘,擋在他頭上。
紙月烏道:「我不需要。」
藥郎輕笑道:「這是對待老闆應有的敬意。」
紙月烏驚了:「我什麼時候答應收下你?」
明明是講清金羽來歷,就給錢滾蛋的。
藥郎悠悠道:「因為,我突然想到,除了賣藥之外,我還可以做買賣消息的兼職。比如這金羽的來歷,就得說很長時間,也相當於一個長期的工作了,發放薪酬,供應餐食,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這一段話,他說得慢而頓挫,將紙月烏的火氣點燃。
在離餐廳門還有幾步的地方,紙月烏一把揪住他的領口,抵在了牆上。
第62章 世界的明珠
傘掉在地上, 暈頭轉腦地晃了幾圈。
衣料洇濕,顏色漸深,像一片鮮艷的藍草, 等待著歸人撲抱。
即使被揪住領口, 藥郎的神氣,依舊是沉穩的、淡然的、帶著點柔和的縱容。
詭異華麗的妝容下, 實際掩飾著慈悲與溫柔。
紙月烏的懷疑與提防、不客氣的舉動, 藥郎兼容並收。
在他目光的注視下, 紙月烏產生了一種錯覺, 仿佛自己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
紙月烏沒有注意到的是, 因為上個世界的經歷,他已不再心如枯槁,情緒更加躍動直白,不似從前冰藏雪鎮般冷淡。
他變得更鮮活, 更像一個『人』。
甚至多了幾分少年的衝動。
當然,只針對他在意的人。
四目相對, 紙月烏很想問他,是怎麼說出這麼厚顏無恥的話的。
藥郎卻按住了他的手, 道:「冷靜。」
紙月烏:「...」
他抽了一下手,沒抽動。
藥郎很自然地捏了捏他的一縷頭髮, 濕漉漉的, 道:「有什麼話進去再說, 不用著急。」
他諄諄善誘, 喑啞的聲音多了幾分笑意:「和我做交易, 是筆不虧的生意, 我會把你想知道的, 慢慢告訴你。」
「但你若是威逼我, 我可是一個字都不會說。」他很篤定。
其他都是廢話,就這句讓紙月烏忌憚。
這個人毫無疑問,全身都是謎,但也有可能是百年來唯一的線索,不能輕易斷了去。
因此,紙月烏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語調恢復冰冷:「要是你敢欺瞞戲弄我,我隨時都可以要你的命。」
對此,藥郎只是一笑。
兩人回到餐廳內,撫子小姐終於歇一口氣,她極擔心又出什麼事故,這個晚上未免也太刺激了。
紙月烏見她還沒走,便問道:「小姐,您還有什麼事嗎?」
撫子小姐猶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問道:「請問...您還需要店員嗎?」
紙月烏:「???」
撫子也很震驚自己會做出這個決定。
因為她一直以來的夢想,是成為貴族太太。
這並非是一般人的白日做夢,她也的確為這個夢想做了切實的努力,而且只差一步就能成功。
認識她的人中,有不少對她風言風語、暗自誹謗的,無非說她是個想攀高枝兒的虛榮貨色。
對此,撫子小姐嗤之以鼻。生而為人,想攀高枝兒、想過得好還有錯了?她又沒有做什麼傷害別人的下流事,抓住機會,努力向上爬怎麼了?你行你也上啊,一群酸雞。
但鮮有人知,撫子小姐這麼想當闊太太的原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