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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月烏只好又找了一位女同學,這小姑娘正在快速編寫文案【震驚!花季少女意外慘死,昔日同學冷血叫好,竟無一人相助!】,一邊打字,一邊不耐煩地道:「我正忙著發第一手消息呢...為什麼?她是個抄子唄,抄了好閨蜜的小說,還被老師表揚,結果被掛了,要我說,這種賤貨死得活該,抄別人心血,真無恥。結果,她現在還賣慘,說要一死了之以證清白,嘿,嚇唬誰呢,跳就跳唄,反正又不用我們給她收屍,頂多『啪嘰』一聲聽個響罷了。」
「哦?是這樣嗎?」紙月烏若有所思,他只覺得奇怪,如果真是不要臉的抄子,怎麼會選擇死亡?
按照常理來說,越是厚臉皮下作的玩意兒越不會主動去死,即使萬人唾罵,依舊蹦躂得□□而暢快,因為本身沒什麼道德感,所以對於道德譴責也如清風拂面,麵皮難受是真的,但不太疼也是真的。
靠著強大的心理支撐,繼續做該做的事,生活節奏不受影響,反而打敗無數競爭者留到最後,走上人生巔峰,賺得盆滿缽滿。
而道德感強烈的好人,一旦被人指責,便難受得死去活來,拼命地內耗自省,嚴重點的,再留個心理陰影什麼的,稍微一想,就痛苦得什麼事都干不下去,最後變得渾渾噩噩,還得找心理大夫,休養散心,耽誤時間不說,還花冤枉錢。
這大抵就是為什麼『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兩者心理素質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壞蛋通常臉厚心黑,心態剛剛的,什麼都敢幹,觸發的機遇也多,要是再多點聰明韌勁,簡直前途無量。
而好人被規矩束縛,又臉皮薄,又好反省個一二三,老是擔心傷害了別人,對別人來說好是好,對自己就不一定好了。
而且,壞蛋通常都很愛自己,自己很承認自己,也不太在乎他人評價,做事出發點都是滿足自己的利益,萬萬不會受了委屈,便急著死一死以證清白——這不是本末倒置虧大發了嗎?
好人卻總是先想著別人:我得讓別人相信我,讓別人知道我是個什麼人,不能忍受自己在別人嘴裡是個壞形象,所以才會用生命做賭注,來賭別人能不能發善心呢。
所以,最後搞得大部分人都想當壞蛋,不想做好人了。
好人受委屈啊!
回到這件事上,這跳樓的小姑娘,真像大家說的這樣,她也不會選擇自己去死了,除非是賣慘以挽回聲名,但賣慘頂多是哭一哭,傾訴一下,也不會真真正正走到天台上,畢竟如果懷著賣慘心態,必不會真跳,總歸還是得下去的,那樣的話嘲諷之語豈不是更多?一個以死證明清白的人,怎麼會忍受這樣的情況?
紙月烏才想到這裡,樓頂的小姑娘已經跳了下來,黑色的裙擺飄揚如一朵不祥的罌粟花。
一瞬間,操場上的人沸騰了,朝落地點瘋狂奔去,手裡持著手機,勢必要抓拍到第一手熱乎資料,好為流量事業添磚加瓦,無論是批判是同情是科普是感嘆...總之大有文章 做。
「沖啊!這樣的大新聞可不常見,一不小心就手慢無了!」
「剛才誰拍到她的底褲了?臥槽,跳樓還穿裙子,臨死還搞擦邊球,嘿嘿嘿,我喜歡!」
「我去,別擋著我,讓我也拍一下啊,我都蹲守好幾個小時了,飯都沒吃,有沒有同情心啊你!」
還有人仰天長笑:「哈哈哈哈...這禍害總算死了,死了!為了她我不眠不休咬牙切齒好幾個月了,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媽媽,媽媽,我好爽!好爽!」
「正義,雖然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
一片眾生相中,紙月烏慢慢走上天台,藥郎正陪著一個虛幻的小女孩坐著看天。
「大哥哥,好看嗎?」本來已經跳下去、摔成一灘骨肉支離的小女孩,看上去依然鮮活,笑眯眯地沖他打招呼。
紙月烏望著樓下的鬧劇,道:「循環播放了三次,仍然嘆為觀止。」
「打破循環,解鈴還須繫鈴人。」藥郎淺笑道,「你來開解下珠珠。」
小女孩就叫珠珠,七年前被同學們鼓勵著跳了樓後,便化作學校的物怪,日夜播放死去的場景。
倒是對人沒什麼傷害,只是一個不注意,就會有人進入循環。
而解開循環,就要解開珠珠的心結。
珠珠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我也想看開啊,但是還是想不通。」
紙月烏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說看。」
三人來到圖書館頂樓的陽光房,學校放假,沒有人來,咖啡店的店員懶懶眯著眼,藥郎要了三杯抹茶牛奶,另配了栗子蒙布朗蛋糕,主要是給紙月烏點的,他愛吃甜,而怨靈吃不了東西。
珠珠眼巴巴地看著兩個漂亮大哥哥吃喝,對自己的死終於多了一點惆悵。
第82章 番外二
事情說來也簡單, 全由珠珠的好朋友說起。
珠珠的好朋友叫芊芊,是個白富美,人長得漂亮, 腦瓜聰明, 家裡有錢,性子也好, 總之是同學們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而珠珠, 有點胖, 有點笨, 普通家庭, 平平無奇,就是班裡那種很不起眼的女同學。
照理來說,兩人根本不會成為朋友。
但事情就是這麼神奇,芊芊不知道怎麼就看好她了, 主動過來找她說話,給她補習, 連上廁所都要挽著手一塊上,其他同學都羨慕嫉妒得不得了, 直說珠珠怎麼走了大運,竟然得到了高冷女神的垂青, 珠珠惶恐的同時, 也忍不住偷樂, 能有這樣優秀的朋友, 她可驕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