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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金翅鳥十分稀少,蹤影難尋,本身實力強大,估計早就被薅禿了。
而紙月烏在太宰識海中,看到的正是這樣一根金翅鳥羽,巧的是,就在不久前,他在芥川識海里也看到了一根。
那時,紙月烏時隔百年,看到了故人之物,激動、惆悵、懷念...五味陳雜,一齊湧上心頭,沒想到金羽竟然跨越異世,並找到了認可的伴生者。
雖然很想擁有一根金羽,但紙月烏尊重金羽的選擇,沒有將金羽拔除,據為己有,而是對芥川這個金羽伴生者愛屋及烏,精心烹製菜餚,幫他調養身體,梳理狂暴的異能。
但事後想想,紙月烏察覺到一絲不對,金羽伴生者,不說命途如繁花似錦,光華燦爛,也至少平安康健,順順利利,怎麼芥川如此年輕的一個少年,卻病骨支離,活成了強弩之末。
紙月烏起先以為,是芥川的異能太過狂暴,讓光羽無法鎮壓。
他在識海中看到的場景,便是無數黑色電光,圍繞著那根金色光羽,不時地狂暴電閃,讓金色光芒閃閃爍爍,幾近湮滅。
但如今,紙月烏在太宰的識海里,也看到了類似的場景——
黑色死海仿佛一塊巨大的黑晶琥珀,將金羽封存其中,慢慢磨滅上面的靈機。
這些黑暗的識海意象,不像異能,反而更像是揉雜注入的一股厄運。
真正的異能,反而被這股厄運污染,由此產生了副作用,使異能者表現出身體不好、怕冷、心智不全、思想瘋狂等特點。
換句話說,似乎有人故意削弱金羽的作用,注入厄運,讓這些金羽伴生者痛苦纏身,磋磨他們原本的坦途。
即便伴生者有金羽護持,又都是驚才絕艷,世間少有的優秀人物,又怎麼對抗這日復一日,全然不知的厄運磋磨?
只會越來越身體破敗、運氣不好,珍重的一定會失去,想要的永遠得不到,就算想死,在金羽靈機沒有消失之前,也無法死去。
當然,以上都是紙月烏的猜測。也可能並非他想的那樣,是有人在背後搗鬼。畢竟身懷金羽者,連他都要細細探查才能確認,又有何存在能直接篩查,並注入厄運呢?
這樣一想,紙月烏略放下心。
至於對太宰來源不明的厭惡感,紙月烏也有了大致推測:這些厄運的性質似乎並不相同,如果芥川的厄運是『狂暴』,那麼太宰的就是『自厭,自毀』。
前者的狀況,明顯比後者輕得多,至少在遇到芥川時,紙月烏還可以完美克制,但遇到太宰時,險些破防。他厭惡的不是太宰,而是這股邪惡的,導人滑向深淵的厄運。
太宰背負著這股厄運,卻依然露出明朗的笑容,恐怕是憑靠自身意志,壓抑著這些負面情緒。
但再好的掩飾,也不□□露一二,或許,他會經常想要自殺?
紙月烏沉浸思考,以致於忘了還跨坐在別人身上,當然,在他不知道太宰是金羽伴生者時,坐得心安理得,毫無忌諱,也就跟騎馬差不多,頂多太宰的腹肌質感更佳,軟硬適中,不硌屁股。
現下發現,這又是一個小可憐,連忙起身,強忍著給那張俊臉兩拳的衝動,把太宰拖到了榻榻米上。
太宰被騎的這段時間,從仰躺的角度,看到身上人把他當成馬扎,明明纖細漂亮,卻大馬橫刀地一坐,一手支著下頷,另一隻手輕點膝頭,歪著頭思索什麼的樣子,竟有幾分...可愛???
可愛到想殺了他。
他的笑容越發明朗。
紙月烏掃了他一眼,立刻轉開了目光,不能多看,再看會忍不住。
他可是受過專業修行的修士,再想揍,也不能揍。
於是紙月烏找了一張乾淨的餐巾,把太宰的臉給蓋上了。
看著直挺挺躺在那裡,頭頂白布的人,紙月烏舒了口氣。
嗯,感覺好多了。
他解除了太宰的語言禁制,說:「你不要急著走了,晚上留下來吃飯。」
什麼意思?太宰一驚,吃席嗎?
他有點兒笑不出來了。
聲音從白布下嗡嗡傳來,輕柔得像是怕激怒紙月烏:「我...我可以叫個朋友一起來嗎?」
「可以。」紙月烏沒多想。或者想了也不在乎。
太宰大腦極速運轉:他同意了...是有其他手段,還是狂妄自大?不過這種讓人失去行動力的手段確實不能小視。
飛快地划過一個個名字,最終,太宰在中也和敦之間徘徊不定,但只遲疑了一秒,太宰就無比果斷地將中也劃掉。
被那傢伙嘲笑,他還不如去死。
請紙月烏幫忙打開手機,白布下的嘴一張一合,宛如詐屍:「敦,現在來紙月居酒屋,請你吃飯...你一個人,不用帶他們。」
聽到對面肯定的答覆,太宰鬆了一口氣,紙月烏關上手機,塞進他的風衣口袋裡,順手撣了撣剛才坐壓出來的褶皺。
晚上是居酒屋營業高峰期,紙月烏卻任性關店,把一群已經成為居酒屋忠實擁簇的老客們,急得抓耳撓腮,不死心地趴在窗邊,向內窺探。
但在紙月烏的氣機屏蔽下,什麼也看不清楚。老客們或遺憾萬分,或氣急敗壞地走了,邊走邊罵:「有這麼開店的嗎?動不動就關店,動不動就關店,一點兒都沒有敬業精神!」
「算了算了,還是去別家吃吧,以後這破店,不來也罷!」